“黄掌柜的?您这是高升了?”
听着付宁的问话,那人笑了一下,几步就走到了他身边。
还是那样挺得笔直的腰杆,和那好像永远在微笑的脸,这不就是当初那个茶馆掌柜的嘛!
关老六在茶馆后院作威作福,估计也想不到这个天天能看见的掌柜的是个革命党。
前些日子付宁放心不下安晨冬,还去了那个茶馆想找一找他,打听打听南边儿的消息,结果扑空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人家还成了警察!
“付先生怎么也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付宁把手里拿着的任命书在他眼前一晃,“我到实业厅来报到。”
“哦,这个时间?”黄掌柜的看了看太阳,“你可能找不到人了。”
今天也确实晚了些,付宁心里也没底,他三两步跑进了实业厅的院子,果然被门卫拦下来告知,今天下班了,要办事明天请早。
唉~~~,找家旅馆先住下吧。
付宁有些失望的出了门,却现那个姓黄的还在原地没动,看见自己出来,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付先生,今天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吃个饭吧,我请客。”
付宁当然没意见,本来就到饭点儿了,而且他也确实对这个人挺好奇的。
“我叫黄琛,应该长你几岁,叫个哥就行了,别老叫我掌柜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我还有产业呢。”
听着他半开玩笑的抱怨,付宁也知道自己唐突了,赶紧抱拳行礼,“黄兄,失礼了。”
“那你等我一下,我把这身衣服换了。”黄琛说着话就过了马路,往斜对面走。
付宁跟在他后面走了一阵,现警察厅跟实业厅居然离得挺近。
不一会儿,黄琛就换了便装出来,伸手叫了两辆洋车,“去福全馆。”
付宁是第一次来张家口,东南西北都找不明白呢,坐在车上看哪儿都新鲜。
洋车三拐两拐就带着两个人穿梭在了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里。
付宁看着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商铺飞快的后退,在微微天光中辨认着那些招牌,茶叶、皮毛、银楼、戏院……
走在路边的行人有穿长袍的,有穿短衣的,有穿西装的,还有人穿的蒙古袍子。
彪形大汉提着酒壶在畅饮,文质彬彬的先生在最后的余晖里互相拱手作别。
一切尽显着这里与京城迥异的风貌。
等到了地方,付宁才现这饭馆还真不小,一进门儿就有伙计迎上来,“黄处长,您里边请,平时坐的那个隔间给您留着呢!”
跟在领路的伙计身后,他们上了二层,在一个靠近大厅的隔间里坐下了。
付宁把手搭在栏杆上,正好向下能看到整个儿饭馆的一层大厅,有伙计托着大托盘上菜、收桌,也有人穿梭在各个酒桌间迎来送往,天南海北的口音汇聚一堂。
黄琛并没有点菜,让他们看着来,伙计送上来茶水就下去了。
“尝尝这儿的茶吧,与京城可是不一样。”
付宁小小的呷了一口,他也不是个品茶的人,要是连安、罗旭在这儿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就只有一句:还行,不难喝。
“黄兄……”
“叫琛哥。”
付宁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立马从善如流的改了,“琛哥怎么跑到察哈尔来了?”
“我自己申请的,皇上没了,可是孙先生也没能当上大总统,他是为了减少牺牲而退让,但是那些当官的嘴脸我也是看够了,不如离远着点儿,心里舒服。”
黄琛是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上来就把自己的立场挑明了,“付先生跟实业厅有什么关系?”
付宁觉得这位爷岁数是比自己大点儿,但是骨头上都刻着“愤青”俩字,万一自己戳了他的肺管子,搞不好能挨顿揍。
他诚诚恳恳的把自己只是挂在实业厅底下,平时还是以育种研究为主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