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仁到底是怎么想的,早有预谋,还是被突然告知,都没有答案。
任由无数人不断猜测,真相沉默得像一具冷硬的尸体。
桑榆找到了那张银行卡。
其实不是一张,而是一捆。
那捆银行卡一共五张,用头绳牢牢捆着,放在眼熟的盒子里。
之所以眼熟,是因为这个盒子放置的位置模样和胡瑶仁那个出租屋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就不怕消磁了吗?”胡霞光不满开口,她抢过桑榆手中的那捆银行卡火拆开,表情不满,“剩下那两张怎么办?”
几张银行卡并不是同一个银行,因此胡霞光很快分辨完银行卡的主人,将它们塞回到陈甜和桑榆手中,而她手里剩下三张银行卡。
“要不……”陈甜表情犹豫,房间外的吵架声震聋聩,她缩了缩脖子,“烧了吧?”
胡霞光道:“烧这玩意能干嘛,该找过来的还是得找过来。”
桑榆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开口了:“别烧,也别自己带回去,给她们的家属吧,反正用不用都一样,等到警察真的查到不对劲了,她们也已经死了。”
沉默几息,三个人都想起了那两个面貌同样相似的姑娘,顿时手里的银行卡烫得厉害。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胡霞光点了下头:“行,我到时候拿过去给她们。”
商量完毕之后,救护车的鸣笛声也慢慢变大。老人似乎是吵不过了,喘着粗气没了声音。女主人道:“爸,你也一起去医院吧,看看是不是老年痴呆又严重了。”
老人没有回答,但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房间门被打开,老人扭曲的面出现在房间外。
三个人扭头看向他,条件反射地将找到的银行卡藏起来,老人喘息着,好半晌才颤抖着骂道:
“你们……你们也是杀人犯!都是冲着我儿子的钱来的!不对,你们还是强盗,小偷!”
胡霞光冷笑道:“您可真敢说,到底谁是小偷强盗,你心里和明镜似的,好意思在这里泼我们脏水!”
“放屁!”老人呼吸急促,“你们血口喷人,就是一群吃人的怪物,都说你们这群女人吸血,给我把东西放下!”
“真是老疯子,果不其然有其子就有其父。”胡霞光把银行卡塞进口袋,看向忽然站在老人身后的女主人,大声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女主人微微点头:“救护人员上来了。”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忽然走上前来,有几个走到刘志杰旁边查看情况,几个走到女主人旁边,询问她更多情况。
她的表情顿时痛苦纠结下去:“我丈夫出事了,然后我爸他似乎有点受不了打击,我们要一起去医院。”
老人喊道:“我没病!是她们!你们快报警,她们是杀人犯!”
“这看起来像猝死……”
有医生正在给刘志杰做心肺复苏,哪怕他知道这完全是无用之举,女主人红着眼圈看着被搬到地毯上躺好的刘志杰,除颤仪也用上了,但全力抢救之后,他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老人还在乱吼乱叫,抓着女主人的衣领摇晃,而桑榆三人已经表情悲恸地走了出来,围在刘志杰旁边。
他的眼睛始终睁着,无论怎么用力在他的眼皮上,都无法让他闭眼。
仿佛极度不甘,极度愤怒。
那一夜,那把冰冷的美工刀和银行卡被体温捂得滚烫。
桑榆眨了下眼睛。
眼前是一杯冷透的茶水。
老人还在喋喋不休。
三个人沉默地坐在沙上。桑榆微微转动了下略微僵硬的脖子,看见陈甜的表情有些空白。她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桑榆再抬了抬头,看见墙壁上挂针指向的数字,下午两点半,窗外阳光明媚。
她们屁股底下坐着的这个沙,是那一天刘志杰躺着死去的地方。
“志杰很快就到了。等他到了,你们再多聊聊。”老人说,“对了,之前我忘了些事,你们是不是不止三个人来着?剩下那两个呢?”
桑榆感觉一阵头皮麻。无数相似的场景重叠又打乱,在脑袋里搓起了麻将,噼里啪啦一片,混沌异常。
她的记忆和胡瑶仁的记忆搅和在一起,碰撞得乱七八糟,桑榆按了按太阳穴,讷讷开口:“她们……”
“砰!”
茶杯砸向地面的声音清脆,桑榆的未尽之言全部被迫咽回了肚子里,她愣愣看向声音出的方向——是陈甜,她砸了茶杯,脸色惨白,双眼直。
她喘息着,四处看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但她的这个动作明显惹怒了老人,老人拍桌骂声一起,陈甜就像受到了更大的刺激,开始失声尖叫起来。
桑榆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脑袋里搓麻将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几乎是幻觉得看见又一个胡霞光站在眼前,手里攥着把美工刀,喃喃自语着走来走去。
那是一片模糊而暗淡的记忆,桑榆从一团乱麻中抓住它,随后世界天旋地转,她在头晕目眩中睁开眼睛,眼前是亮着的电脑屏幕,周围是漆黑一片。
桑榆顶着头疼四处张望,窗外月光明亮,屏幕闪烁着光亮。她的大脑几乎空白一片,破碎的记忆让她找不到一点思绪,她尝试着站起来,成功了于是她往灯光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忽然撞上一对漆黑的眼睛!
眼白太刺眼,晃得她瞳孔放大,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刘志杰站在原地,没有表情,双眼凸出,血丝遍布。
桑榆后退了一步,随后看见他举起手里一点银白色的东西,直直朝她冲过来,一把捅穿了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