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灵识内的
敕血咒印记突然痛了一痛。
岑望轻嘶一声,内视己身,看着深深刻印在灵识上的血红印记,心中的烦躁陡然更盛,握着玉笛敲了敲临溪的背:“快……”
催促的话未曾道出,少年的余光瞥向下界。
下方正是灵力稀薄的人界。
而今正值晚春,一片绿意盎然,春阳小院与茅檐草舍映着幽幽冒着细烟的烟囱,分外眼熟。
六合镇。
岑望眯眸,曾被剜肉饮血的幼年涌入识海之间,本该遍布黑暗。
可不知为何,却又弥漫起点点星火,点缀在那片漆黑之中。
临溪揣度着自家少君的用意,加快了速度,下瞬头却又被重重敲了一下:“飞这么快作甚?”
“下去。”
临溪:“……”
眨眼间临溪落到地上,化作人形,委屈地摸着自己泛红的额头:“少君,您来人界做什么?”
岑望未曾言语,只定定望着眼前写着“六合镇”三个大字的石碑。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孩童站在石碑旁,安静地等待着。
直到夜色渐沉,面容模糊的女子轻笑着走来:“阿望,以后天色晚了,你便先回去便好。”
孩童认真地摇摇头:“我接阿姊回家。”
女子笑了起来,对他伸出手:“那好吧,我们回家。”
孩童乖巧地牵着她的手,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在月色中身影渐长……
回忆乍然中止,岑望只觉太阳穴一阵刺痛,面颊微白。
他的呼吸急促了些,头顶隐隐有阴云聚集。
一辆马车匆匆而来,正欲疾驰而过时,马车内的人飞快道:“快停下,快停下!”
岑望回过神,转眸看去,马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穿着朱色官服的凡人惊喜地看着他:“可是秦望秦小修士?”
秦望……
岑望啧了一声,下瞬眸光流转,再抬头人已如常:“怎么?”
“果真是小修士!”王知县大喜过望,“秦修士还说,不知阿弟去了何处,没想到在这处碰上了,不过短短数月,秦小修士长高了许多……”
秦修士?
秦黛黛?
她也在此处?
岑望心口微滞,灵识内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欢愉情绪。
王知县未等他开口,跃下马车拱手道:“小修士若不嫌弃,可与我同乘前去见秦修士。”
岑望睨了眼马车,唔了一声:“嫌弃。”
王知县面色一僵。
下刻,少年马尾轻摇,翩翩然地踏上马车。
王知县:“……”
他正要随之爬上马车,头却撞在无形的“墙壁”上。
王知县抬头,正望见少年漫不经心地坐在其中,扔给他一个瓷瓶:“我不喜有人与我共处一室。”
如今六合镇已出了几名有灵根的孩童,对修行一事王知县也多了几分了解,自然认出这是修界的灵丹,当下也不计较少年的无礼之举,与马夫同坐在前室。
不过一盏茶工夫,马车已停在县衙。
王知县领着俊俏少年一同走进府邸:“小修士,秦修士便在寒舍……”
话未说完,岑望的脚步微顿,看向前方。
身着藕色流光裙的女子自房内缓步走出,双眸微垂着,清婉毓秀的面颊仍残留着几丝近乎怀念的神色。
岑望扬了扬眉梢,轻嗤一声,正欲做声,却见其后一袭白裳的闻人敛缓步走出,唇角噙笑。
只是这笑意在看见他时化作惊讶:“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