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大为震惊,问道:“你作为神京第一高手,锦衣卫指挥佥事,而且号称是流水的指挥使,铁打的指挥佥事,居然没有资格指挥棋局,而只能做一个棋子吗?”
段不平有些黯然:“我连棋子也算不上,我只是一把刀,是有人用来掀棋盘的刀,当需要我出场的时候,便是有人要人头落地的时候。”
杜西川更为不解:“你这样的境界,竟然甘愿成为一把刀?”
段不平淡淡一笑:“如果我不把自己当作一把刀,当凭这些年中我做过的那些事,足够让我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把自己吓死,悔死!只要我把自己当刀的时候,才能好受些,才能让那些过往不再困扰自己。
我对你和柳凉凉的善意,是因为你们两个都继承了我创造的武学,这些武学可以证明我曾经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作为一个工具来过这个世间,证明我也在这个世间留下了印记。
可你不要因为我对你的善意,就觉得我是一个好人,你要记住我只是一把刀,如果皇上需要我杀你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向你动手,绝不会手下留情!”
杜西川却反而笑了:“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你大概是觉得皇帝并不会认为我是威胁,也不会让你来杀我的,所以你才会放心地让我学了你的武学,段不平,我很不明白,明明你的个性没有那么冷漠,可是在面对我和柳凉凉的时候,为什么依旧要用这样冷漠的口气,似乎害怕我们知道你对我们很好似的!”
段不平一愣,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被塞住的地方动了一下,就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苏醒了过来,有些疼痛,又有些酥麻,可这种感觉并不好,让他很是心慌。
可是上一次心慌的感觉是在什么时候,段不平想了半天,却现自己似乎把太多事情给忘了,记得很干净,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心慌也不是坏事吧?
他这样想着,口气中却依然冷冷的:“我要与所有人都划清界限,这样的话,某一天我来杀你的时候,才不会手软!”
杜西川笑得更加开心。
不知为什么,杜西川突然感觉段不平这个家伙很有意思,很想和他成为朋友。
但是他没有说这句话。
从小到大,除了二愣子和云暮然,杜西川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朋友,现在云暮然正在变成她的未婚妻,所以也就不再是朋友,而他与二愣子之间的想处方式,并不需要强调朋友或者兄弟这两个字。
自然相处着,就是了。
他只是道:“好吧,那么,为了让你不会来杀我,你给我个建议,我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可以逃离这个局?”
段不平想了许久,才道:“不管那个做局的人是谁,他撒下一张网,必定是为了收网的那天,可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不管一个局做得如何完美,都会有漏洞。
有漏洞,就会有生机,杜西川,你还年轻,天资卓绝,这是你最大的优势,在你还没有资格成为棋手的时候,你可以选择低调,只要你能潜伏到最后,便有可能成为那人遁其一。”
杜西川细细思索着段不平话中的意思,试探着问道:“那我便装个傻瓜白痴,躲过这次的收网行动,不行吗?”
段不平摇摇头,说道:“不行,你设想,任何一个大计划,为了保证最后的成功,怎么可能会选反一条走钢丝的方案?对于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化,必定会有一系列的备选方案作为后手。
如果你是计划的第一优先方案,自然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也就成了网中那条最大的鱼,想要遁去其一,肯定会很难。
可是你如果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为了防止因为某个废物而让计划产生不必要的变数,他们必定会提前将你清除,这便如同在收网的时候,如果确实是水草或杂物,收网的人必定会提前拿出来扔掉,以便影响后期的抓鱼。”
杜西川思索着段不平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继续试探道:“所以说,我不能太优秀,也不能不优秀,最好是处于第三号备选方案,既让人不要关注,又不至于让人提前清除,对吗?”
段不平笑了:“儒子可教!”
杜西川又问道:“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计划,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怎么知道自己属于第几号的备选方案?”
段不平又笑道:“其实很简单,只要看你身边出现的人员的级别就行,级别越高,你的重要性就越高,危险性就越大,一个不小心,你都可能会赔上自己的小命。”
杜西川不以为然:“我幼年能活下来,就足以证明命大的很,那个时候,我没有半点办法可以自主,却也能不死,现在我强大许多,怎么会这么容易死?”
段不平斜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俞明玉,问道:“是吗?如果今天我不在这里,你感觉你逃脱的机率有几成?”
杜西川满是自信:“现在已经是黄昏,马上就要进入天黑,到了那个时候,谁也留不住我!”
这个不是吹牛,按照不动如山心法,杜西川在雪堆沙地下行动,潜伏时间越长,俞明玉越难找到,等过了天黑,他沿着河沟躲回再从俞家地道出来,谁也找不到他。
段不平突然大笑起来!
不过他的笑声,也是通过腹语出,笑得如同猫头鹰一般,无比恐怖,也无比怪异!
杜西川有些愣神,不明白段不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笑!
俞洪前去追杜西川不久,柳凉凉、李屠夫和五个锦衣卫便爬上河岸,向着俞氏兄弟走去。
俞不凡和俞不弃已经从云暮然的马车厢后面爬了起来,看到柳凉凉等人,心里都充满了意外和警惕!
刚才俞洪喊出惊风箭手的时候,俞家兄弟下意识地认定,他们已经钓到了鱼,而且他们认定这条鱼可能就是云镜,只有云镜才可能与西夏人勾结,才可能请到极境堂的惊风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