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乌贼娘跑去卫生间的空隙,姜芋把耳机塞进耳中,点亮手机上的屏幕,依次获取姜黄手机里摄像头和耳麦的权限后,如同在看实时监控。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一刻,尽管从未去过但依旧熟悉无比烟花巷弄中每一间隐晦小屋上的招牌都非常清晰记得。
“花花洗脚房”、“小爱精油按摩”、“君再来按摩”、“软妹妹ktV”……
袁姗姗,城北按摩一条街第十家,“春风里男士保健按摩”,姜黄要去找的是袁姗姗。
放在以往日子,下午时分按摩一条街早已开门营业,虽然与午夜服务对象完全不同,但做生意讲究守店和上门是客,有些客人也许不方便晚上出现的,会在下午理论上班时间内获取“轻松”一阵。
不过毕竟是新年第一天,作为一年的初始之日,迎新纳福,陪伴家人,一路走来每家店铺都大门紧闭,张贴着“元旦假期,放假三天”的字样纸张。
“春风里”的大门上同样贴着一张a4打印纸,致使姜黄停下脚步,仰头朝二楼望去时,却现挂在外墙的空调外机出工作状态噪音,于是伸出手开始拍打卷帘门。
“哗啦哗啦”的声音很快得到从屋内出的不耐烦回应,“瞎啊!没看到门上贴着的!今天休息不接客!”
“警察!开门!”姜黄的口气毋庸置疑。
几秒后卷帘门上的一道小门拉开,一张看上去年轻但很憔悴的女人脸探了出来,与来人四目相对后,直接让出门前的身位。
姜黄跨进小门内,袁姗姗身着睡衣披着一件灰色长款羽绒服,睡眼中带着警惕和烦躁,见到不请自来的人脸上挂着掩藏不住的愠怒。
“问你一个问题马上就走,”姜黄也不想纠缠,从兜里掏出黑色笔记本,抽出一张照面递了上去,“这个人你看下。”
袁姗姗听到老警察的问题下意识接过照片,室内光线昏暗,以往随时亮起的粉色氛围灯此刻只有门缝处透过的自然光,只好凑近辨认。
尽管只是一瞥,手机另一头注视的姜芋还是看清照片上情形——绿毛。
还是在机场派出所拍的,号称要在一年内集齐十二星座美女的花花公子绿毛,在和胡前对峙时被人用长焦相机偷拍的正面,带着不屑的神情,五官轮廓清晰无比。
“见过他吗?”姜黄切题说道,“大概的时间,地点,是否在店里?”
袁姗姗看着照片又看了眼对面的警察,迟滞了几秒像是在考虑什么,最后还是说道,“是在店里,时间……是在你来找过我后不久。”
“不久是多久?”姜黄拧了下眉头问道,“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袁姗姗露出思索表情,“不记得了,几天吧?三天或者四天?没有一个星期那么久。”
“他来找你做什么?”姜黄问出下一个问题,“是不是和我找你问的一样?”
“差……差不多吧,”袁姗姗勉强咽下一口口水,“他让我做和……你手下来找我时一样的……事。”
“什么事?”姜黄紧追不放。
袁姗姗不自觉将手里照片捏紧,“就是坐……坐在他腿上,他……出手很大方,给了我一万块。”
“仅仅是坐在腿上?”姜黄凝视着眼前露出紧张神色的女人,“没有其它?”
“还……还有问了所有和你同事在一起时的细节,”袁姗姗和盘托出,同时也松了口气。
“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作为把审讯家常便饭的老警察,对于保留、欺骗和事先设计早已洞察于心,只需对着嫌疑人扫一眼,魑魅魍魉无所现行。
袁姗姗茫然摇了摇头,“我知道的等于你知道的也等于他知道的。”
姜黄再一次扫过女人双眼,停留片刻后,最终点了下头,从对方手里抽出照片重新夹在笔记本里后,拉开小门步入寂静巷子内,从紧挨着几栋小楼二层窗帘后探寻目光中穿行而过。
“春天里”在身后随后关紧,生怕来人去而折返似的,出一阵急不可耐“咣当”锁门声。
随着锁门声响起,姜芋从座椅上站起身,空荡荡的电影厅内只剩寥寥数人,都是还未从剧情中回过神来的大叔,离得最近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眼角甚至还有未擦拭干净的泪痕。
虽然当三十年前第一部大话西游播出时,距离出生还有十二年时间,不过在十二年后意外从当爹的存下的蓝光cd看过后,仿佛因此理解了一个词语的含义。
宿命,尽管夹带着戏剧搞笑的外衣,依旧是表现充满着无能为力的宿命感,至尊宝如此,孙悟空如此,紫霞、白晶晶包括牛魔王都是如此。
“苦海,翻起爱恨,问世间,难逃命运……”
走出影厅后,除了其它影厅内音响起的重低音,宽敞的休息大厅内几乎没有人交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一丝哀怨,迎面或者错身而过。
乌贼娘从卫生间走出,见到等在出口的姜芋挥了挥手,小跑几步,临到近前想起刚刚两人双手重叠一幕,刚刚调整好的脸色又新抹一层红云,小鹿似得低头走近。
姜芋见状也没说什么,暧昧的气息涌动,却感觉有些不合时宜,先一步朝步行电梯走去。
这时兜里电话忽然震动,来电显示是苓云,侧过身子接起,“喂,”声音不复往日悦动,“小芋芋,你在哪儿?”
“长顺路的大润,”姜芋捕捉到电话对面女生的情绪,“你怎么了?”
身边的乌贼娘跳鼠般竖着耳朵。
“嗯,”电话里的声音感觉有些焦虑,却不想表现过多,掩饰说道,“没什么啊,可惜我们去看不了东野圭吾了,但是我还是想见你。”
“你在哪儿?”出了综合体大门,混合着吸入一口寒冷清新空气,几分钟前的压抑得到缓解,“我来找你吧。”
“好,”电话里的女孩声音透出类似石头落地的紧张,“机场,云白机场,晚一点我会过去,你在那儿等我。”
“云白机场?”姜芋微微皱了下眉,又是云白机场,“几点?”
“吃了晚饭过来,”苓云说完最后一句挂断电话,“一定要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