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偈微微一怔,有些失笑,「圓禮,你好敏銳。」
「你知道信里的內容了?」
徐偈看向他,「李師父的來信,並不難猜。白衣脫胎於斷劍山莊,李師父來信,要麼是圓禮學藝不精,向師父請教,要麼便是圓禮有些體己話,想要跟師父說了。我的圓禮這麼聰明,怎麼可能學藝不精呢?」
章圓禮沉默片刻,「我這麼做,你不介意?」
徐偈目光澄澈,「圓禮,你是晉國人,我不能一面要求你為我們大虞操勞,一面不允你掛念母國。」
章圓禮微微移開眼,「……我以為你會介意。」
徐偈握上他的手,「大虞與晉國是盟國,你是兩國的福星,不要把這層身份當成你的負擔。大虞與晉國比之強梁,實在可稱弱小,若圖將來,只有自強,若生提防盟國之心,不必強梁來犯,我們早已自潰。所以我從未提過要你為白衣之事保密,你不該為此事焦心。」
章圓禮垂下眸,「我只是把我創立白衣的事情告訴了師父,至於師父會怎麼做,我也不知道。」
徐偈低頭看他,「為什麼不明示李師父?」
「因為你不知道江湖有多自在,若師父志不在此,卻因我命令踏入宦海,我會成為整個斷劍山莊的罪人。我那封信,只把我訓導弟子之事告訴了師父,若師父志在山林,那不過就是一封討教信;但若師父願意為晉國做些什麼,他會懂我的意思。」
徐偈輕輕吻了吻章圓禮的額頭,「圓禮好一顆七巧玲瓏心。」
章圓禮長睫微微一顫,握緊徐偈的手,「徐偈,我身在你們國家,為你們國家每做一事,我心甘願,但夜深人靜時,卻也對母國生愧。」
「圓禮,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會不會就不這麼焦心了?」
章圓禮茫然看向他。
「在離開晉國之前,我與你的皇帝表哥偷偷做了個約定。」徐偈的目光溫柔地看向他,「以二十年為期,各自圖強,二十年後,共伐梁國。」
章圓禮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徐偈再次吻上章圓禮的額,「所以,圓禮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
作者有話說:
倒數第二章奉上~給自己下一篇文打個廣告~~冷酷皮囊流氓底色年上王爺攻x呆拗倒霉蛋美人受,打滾求預收~~~cp16ooo43年上~想看老流氓馴服小野貓,小野貓又反向降服老流氓的~~敬請收藏!
第37章
時光一晃八年,晉國的朱邪旭在一連生了七八個閨女後,迎來了他們國家的太子。朱邪旭高興得不得了,小太子的畫像不出一月就傳到章圓禮的案頭,章圓禮與徐偈一道賞畫,一齊寫下「圓頭圓腦」的評語。
一年後,虞國國君重病不治,於榻前傳位太子徐偈。徐偈登基為帝,封章圓禮為朝陽皇后。
晉國聽聞徐偈登基的消息,派遣使者與君相見,此次出使的使者,是章圓禮生父章槐,晉國的長公主與夫隨行,共同入虞。
二十六七歲的章圓禮終於在闊別九年後見到了自己的父母,不及問候,便先責問:「路途這般遙遠,你們怎麼就來了呢?」話未盡,便紅了目。
長公主年逾五十,老態盡顯,說話不如舊時伶俐,她握上章圓禮的手,聲音遲緩:「好孩子,我來看看我的好孩子。」
章父兩鬢斑白,皺紋深刻,見到章圓禮,露出滿目的慈祥,「我照顧著她,皇后娘娘不必憂心。」
章圓禮掉了淚,道:「這一來一回,少說半年,你們年紀大了,身體如何受得了?朱邪旭怎麼就不知道攔著你們!」
長公主笑了,「你別怪他,年前我生了場病,病好後,便格外的想你。」
章圓禮的淚斷線珠子般滾落,他緊握住章父和長公主的手,「既然來了,便先不急著走,我叫我們這的太醫給你好好看看,養足了精神,再護著你們離開。」
長公主拭掉眼淚,笑道:「你父親還有政務,耽擱不了太久,娘陪你,只要你們大虞國君不嫌棄,娘就多住一會兒。」
章圓禮破涕為笑,那一瞬間,他想如少時一般鑽進母親懷中,可當他將淚拭盡,卻攙住了長公主孱弱的臂膀,「母親,父親,我帶你們游一游我們大虞的皇宮。」
長公主自秋去住到春來。春來後,大虞天氣轉暖,為防路逢瘟疫,章圓禮縱萬般不舍,也只得親送長公主出城。
這一別,便是永訣。
一年後,洛陽傳來訃文,章圓禮父親章槐,病逝家中。
三年後,長公主隨夫君而去,臨行前見兒孫環榻,獨缺一人,笑嘆一聲,溘然長逝。
章圓禮身為人子,卻不能親赴奔喪,狠狠病了一場,在徐偈細心照料下,足足養了一年,才逐漸恢復。兩人就這樣步入了而立。
帝國中興,政務冗雜,兩人愈發奔忙,徐偈夙興夜寐為國操勞,章圓禮將所有精力撲在白衣之上。白衣在他治下,成為一把出鞘的利刃,麾下千名弟子均身負絕技,他們混入梁國,或偽作游商,繪製梁國地圖;或混入朝廷,插手梁國朝政;或專事潛伏,探查百官動向。
章圓禮泡在白衣司的機密閣,處理如山的梁國情報,巍如高山的強梁,在章圓禮的抽絲剝繭之下,變成一座透明的「孤島」,這個令他們望而生畏數十年的巨國,就這樣被章圓禮剝下鎧甲,露出了柔軟可欺的內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