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这个从来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少年,对她许了无比深情的重诺。
郦妩对着萧诀,第一次笑容明媚,语气柔和地开口:“萧诀,谢谢你啊……”
却见面前的萧诀眼睛忽然一瞪。
接着郦妩的手便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温热大手扣住,不顾萧诀惊诧的眼神,径直将郦妩拽走。
郦妩看到突然出现的太子,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惊诧,脸上还维持着刚刚对着萧诀时那副明媚的笑容。
月色朦胧,后花园内树影憧憧。萧衍一路将郦妩拽到无人的地方,在一棵树下才停住脚步。
夜风拂过,空气中有馥郁的酒香传开,是从太子身上飘来的。
郦妩微微仰头,看着面前被柔和月光笼罩,却依然一脸冷峻,一身凛冽气势的太子。不由地想起上一年的中秋宫宴,她刚刚被选为太子妃,满心困惑。
彼时,也是在这后花园里,她问他为何要选自己为太子妃。
那时候她哪里想到他们二人会纠缠至深,到如今这种让人痛彻心扉的局面啊。
太子既然喜欢别的女子,既然是迫于圣命娶了她作太子妃,那为何要一直来招惹于她,让她一颗心控制不住地沦陷呢?
是的,她沦陷了。
郦妩不傻,通过这一回她已经彻底意识到了自己对太子的感情。
她喜欢他,就像从前喜欢子瑜哥哥一样。
她就是变心了,就是控制不住心动了,就是这么一个移情别恋,不够专一的女人。
可她喜欢谁,那都是自己的事。
若对方也同样爱自己,她自然向他奔赴。
若对方不爱自己,她也只会将爱恋悄悄藏起来,默默祝福。
就像过去她对子瑜哥哥那样,写了那么多倾慕的话语,抄录了那么多关于情情。爱爱的诗句……却没有一个送出去,全都藏在自己的小匣子里。
唯一做得最出格的,也仅有那次隐忍不住的私下倾诉,以及私下在家人面前闹了一番……
郦妩心里思绪翻飞的时候,萧衍黑眸沉沉,静静看了她半晌,忽地欺身上前,欲要吻她。
郦妩伸手抵住那靠过来的宽阔胸膛。
她心里有怨,有气,眼里却并无泪。反而笑得漫不经心,娇娇娆娆,美目微乜:“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是看到你心爱的女子坐在别人旁边,你心里难受了?”
萧衍垂眸看向郦妩。
已经过完了十八岁,且尝过男女之欢的姑娘,再也不像从前那般带着些微青涩,而是犹如彻底长开的花朵,眉眼间透着风情与媚色,顾盼时摄魂夺魄,勾人心弦,真正地成为了一代妖姬。
偏偏她还笑得没心没肺,红唇微启,语气轻佻地问他:看到你心爱的女子坐在别人旁边,你心里难受了?
那不是他心爱的女子,她才是。
只有她才是他一直无法宣之于口,深爱数年的女子。
他不说话,只又上前一步,将她按在树干上,低头疯狂地去亲她。
“你发什么疯?”郦妩使劲地捶打他,他却不管不顾。郦妩挣扎不脱,只能咬了他一口,终于被放开,她气恼地道:“你疯啦?”
萧衍抬手摸了一下唇上刺痛的伤口,面带苦笑:“我是疯了。”
他隐忍了许久,陪她演戏,看她对别的男人痴迷。
他早就疯了,为她而疯。
郦妩气极反笑:“殿下就算再喜欢谢云兰,就算再吃醋生气,也没有找我来发疯的道理。我就算是您的太子妃,我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你发泄自己情绪的木偶。”
“我没有喜欢谢云兰,从来都没有。”萧衍看着她,神色认真地开口:“我喜欢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他认栽了,认命了,就算是从此被她拒绝,被她远离,他也还是要讲出来。
连萧诀都一而再、再而三,屡败屡战,从不歇止。连萧诀都能得到她的笑容和一声谢意……他凭什么不能?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郦妩蓦地睁大了眼睛。她怔怔地看着萧衍,茫然地问道:“殿下你……是不是喝醉了?”
不然就是受了谢云兰的刺激,开始说胡话了?
她心里甚至渐渐升起恼意,就算是如此,也不该来戏耍她!
“我没有喝醉。”萧衍伸手捧起她的脸,目光直视她的眼睛,从来都淡然沉静的眼底,此刻含满了深情:“央央,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郦妩掰开他的手,满脸的不可思议与不可置信,一直明媚含笑的眼睛,也开始渐渐湿润,“殿下爱我?殿下一直都爱我,还要送谢云兰生辰礼……而我的生辰,你连个瓶子都不送……”
郦妩说着,眼泪又开始从眼眶滚落。
萧衍替她擦去泪水,捧住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我有送你生辰礼。三年来的三朵玉雕海棠,你有收到吗?那就是我送你的生辰礼。谢云兰的生辰礼都是李遥在库房挑的,你的生辰礼,都是我自己雕的。”
郦妩眼睫轻轻一眨,还未开口,一颗豆大的泪珠又顺着眼角滚落。
萧衍低头去吻她的眼角,在她耳边低喃:“央央,是我对不住你……我不知你这样介意谢云兰的生辰礼……以后不送了,再也不会送了。”
他一直奉先贤为圭臬,以君子自居之。说出口的承诺,就要兑现。可如今,他只想做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我也不想放你出宫,从来都不想。”
郦妩被他紧紧拥住,整个人还呈茫然无措的状态。
太子喜欢她。这个消息,简直不亚于那日她得知自己不易有孕的消息一样,震得她整个人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