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在那场事故中,只有岁岁一人丧生,也的确,岁岁最讨厌被抛弃,但那样的天灾人祸根本无关抛弃,岁岁并不会因此责怪于人,更何谈报复?”
周木揉了揉眼睛,低声道:“我之所以说这么多,一是不想岁岁被误会,二是希望你们不要走弯路,别被误导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且是最了解岁岁的人,应是不会有差,宁十安信了八成,周木说完,红着眼眶告辞,宁十安便返回村长家,但沐寻仍旧未归。
宁十安不再出门,候在村长家,一等便到深夜。
沐寻还没回来,宁十安不放心,起身出门。
白日尚有活气的村落,一到晚上便死气沉沉,狭窄错乱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紧闭房门,连灯都藏在厚实的门帘后。
周木说,每夜都会死人,大家起先害怕,都凑在一起,可还是死人,本来凑在一起就不方便,于是仍旧各回各家。
宁十安想,反正是无差别杀人,在那都是死,还不如出去找沐寻,说起来这家伙真不管她死活,她在他心中同这些村民没什么区别。
攻略好难哦,宁十安叹口气,不知道沐寻的方向,便完全交给直觉,约莫走了一刻钟,便被一堵矮墙堵住去路,矮墙后似也是一户人家,内里一片漆黑,她扫了一眼打算离开,鼻端忽而飘来一股熟悉且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她汗毛“唰”一下竖起来,整个人都警觉了。
她小心翼翼走到大门,发觉门锁已经损坏,她原想直接离去,一阵风过,破烂的木门“吱嘎”一声被吹开,满室血腥映入眼帘。
一人正开膛破肚的躺在血泊中,看样子早已失去生机。
第二次,宁十安接受度仍旧不高,一阵反胃,她不等胃里翻腾停下,便打算逃走,刚转身,便撞进一个硬邦邦的怀里。
撞猛了,鼻尖生痛,泪花控制不住的从眼角迸出。
“宁姑娘?”
宁十安捂住鼻子,抬眼便看见熟悉的青年,亦看到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
宁十安气不过,嚷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我刚进来发现死人,你紧跟其后就出现,谁知道你是不是凶手啊?”
青年将她从怀里拎出来,认真解释:“如果我是凶手,你现在已经死了。”
宁十安:……
“好吧。”宁十安放弃抵抗,“那你要如何?”
沐寻伸手拨开她脖颈间的发丝,快速低头嗅了嗅,旋即皱眉:“身上沾染了其他味道,你来的时候,这里有人?”
宁十安指指地上躺着的尸体:“只有这个。”
交谈间他忽而神色一凛,转瞬出了房门,宁十安愣住,这里有尸体,凶手还有可能在附近,这家伙竟然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同她说,实在离谱。
她可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在她气苦的向外跑时,青年却又折返回来,淡声道:“手给我。”
哦,还知道关心她的。
宁十安伸出手,他一把握住,带着她往外走。
被他握住的地方微微发烫,宁十安心里一软,故作乖巧:“不用管我,你先去忙,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沐寻头也没回:“宁姑娘,你如今有嫌疑,我只是担心将你留下,你会趁机处理尸体。”
宁十安:……
啊啊啊啊!!!这狗东西!!最好别落在她手里!!!
宁十安就知道对沐寻期待不了一点儿,她心神恍惚被他带着,最终停留在结界边沿。
结界将整个落日镇笼在其中,边缘便在落日镇的郊外。
月亮隐在云层后,风吹过稻田,像是冰冷的溪流。
“不见了。”沐寻停下,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逃到了结界外。”
“结界外?”宁十安苦着脸,“这也太犯规了,进来杀人,杀完人出去,岂不是没办法?”
沐寻道:“这物来去如风,不似寻常,恐非人。”
宁十安立刻道:“难道是鬼物?村民们说先前的修者认为有可能是鬼物。”
“多半。”沐寻视线扫过灰蒙蒙的天空,“这般无章法又坚韧古怪的结界,恐怕的确是鬼物所为。”
既然说到鬼物,宁十安便将岁岁的事儿告知沐寻,沐寻听完后陷入沉思。
宁十安便道:“虽说如此,但我也觉得这鬼物并非岁岁,你还是查查,看有没有别的可能性。”
“好。”沐寻道,“你先回村里,我再去附近看看。”
好好好,又将她一人丢下,宁十安见怪不怪,独自回村。
漆黑的街道空无一人,远处路边晃着一豆油灯,温黄的光撑开夜色。
那是周木家,宁十安左右无事,干脆去了周木家,他没睡,坐在台阶上想心事。
宁十安叫了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往旁边挪挪,给宁十安腾了个地方,宁十安刚坐好,远处又有人挑灯来,叫着周木的名字。
周木眯眼瞧,不客气:“陈冲你怎么来了。”
陈冲走到近前,叹口气:“来同你道歉,我想咱们都活不了多少日子,闹成这样属实没意思。”
周木气闷:“还不是你说岁岁。”
陈冲拖个板凳坐在两人对面,将手上的油灯悬起:“我仔细想过了,的确不是岁岁,我被恐惧冲昏了头脑,其实岁岁待我也不错,还给我送过些小物件,个个精巧可爱,这样的小孩儿怎么会想报复大家呢。”
周木哼道:“我早就同你说过。”
陈冲摸摸鼻子:“我这不是为了找原因么,如果不是岁岁,又是谁同咱们有这么大恩怨?咱们村子常年和睦,又刚死里逃生,图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