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寻早已习惯,走向他那僻静的别院,小径上的落叶比离去时还要厚,院落里枝木疯长又枯萎,繁盛又荒芜。
没有人来过。
沐寻不在意,找到角落的扫帚便开始打扫,宁十安站着愣神,沐寻扫过来的时候她还站着,他顿了顿,伸手将旁侧石椅上的落叶拂净,又用袖子擦了擦,同她道:“坐这里。”
宁十安奔波劳累,实在不想一回来便整理,依言坐了,院中便只剩沐寻忙碌。
他扫完落叶,见天色渐晚,便将枝丫上的油灯点亮,油灯有着藤木的边框,造型颇为独特,看上去用了不少时日。
他的物什多老旧,鲜有新的,也没几个,整个院子空荡荡,灰蓝色,像他寡淡的性子。
“平日没人来打理你的院子么?”宁十安摆弄着石桌上的落叶,视线望过去。
“阿斐遣人来过。”沐寻动作很快,院子已整理过半,他将手里的焦枯的花枝丢掉,直起腰来,“但他们很快便不来了,不来便不来吧,也没关系。”
这人不发疯的时候,情绪格外稳定,甚至宽厚温柔。
广场上传来阵阵欢呼,宁十安起身眺望:“那是什么?”
“大抵是生息蛊的事件解决了,阿斐组织的酒宴吧。”
宁十安古怪的望着他:“生息蛊事件不是你解决的么?酒宴怎得没叫你?”
沐寻不在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去了也不会比现在开心。”
“没有你想做的事儿么?”
“没有。”沐寻摇头,说完继续整理房间,很快从主卧抱了一床被褥出来,“你睡这里,我去书房。”
宁十安走上前,双手按住被褥,从软绵绵的被子上探出个脑袋,故意道:“你可以同我一间……”
青年神色不变:“不必。”
“你该不会担心同我一间,怕自己会喜欢我吧?”
沐寻没应,望着她似笑非笑。
宁十安懂,他在说开什么玩笑,可恶,她恼道:“你不是说你不管做什么都无所谓么?既然无所谓,那同不同住一间有什么区别?”
沐寻抱着被褥立在屋檐下,长风穿过瘦骨,眉宇温润:“没必要太过亲密,到时多有伤心。”
宁十安不服气:“你说谁伤心?”
沐寻淡淡:“不会是我。”
好好好,他还真是自信。
青年朝她颔首,旋即往书房去,声音平淡的飘过来:“夜深了,姑娘早日歇息。”
宁十安生闷气,青年便又转身:“若是睡不着,去夜宴转转。”
谁睡不着啊!她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丝毫不会动心,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宁十安挥拳,书房门当着她的面合上,她正要说什么,灯也熄了。
可恶啊,他可千万别落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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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公子今日心情好,办了这场热闹的流水夜宴,整个中心广场都被荧光石点亮,弟子们川流不息,嬉笑打闹。
宁十安从小径出来,混入人群,挑个铺子坐下,取了杯梅子酒,躲在角落,慢悠悠喝起来。
身侧坐着几个年轻的弟子,喝的微醺,脸颊红扑扑的闲聊。
“说起来,这夜宴是为寻公子办的,但谁也没想起来请他。”
“寻公子不在意的,寻公子不在意,我们又何必在意。”
有一个瘦高个儿闷头灌酒,这时候气恼道:“寻公子就没有在意的事儿,谁能让他在意啊。”
另一个白裙姑娘笑起来:“还气那事儿呢?”
瘦高个儿抬起头,眼睛上有一条明显的伤疤,他愤愤不平:“没进沐府时,我一直仰慕寻公子,我日日苦练就为了成为他的侍从,我回回参选,两年了,还为他挡过一刀,他却从不看我一眼。”
“上次参选就我和一个新来的,那个新来的才来半月,他竟选了他,就因为新来的比我高半个境界,半个境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