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人就这样牛头不对马嘴,胡拉乱扯着,各说各的。
片刻过后——
无药公子道:“八十万五千一百零一十九。”
“嗯…嗯?没钱!”
乐毅侯一听到无药公子报了个数值,就下意识地哭穷,可偏偏在给闺女买药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商量,不管多贵的药材,都一口气给买了。
他抬起头来,看见无药公子把一包药给规整地放好,才知道对方没有在跟他说话。
乐毅侯一直在这里待到傍晚才回去。
走之前,他撩起门帘,偏头看向身后的动静。
果不其然,那个人又像往常一样,掏出一个火折子,向灯盏前的一对龙凤囍烛走去。
随着灯芯燃微弱的火焰,那双没有半点色彩的眼眸好似才亮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如枯叶掉入死水深潭,泛不起点点微澜,很快便被窒息感吞噬殆尽。
这边的眼神太亮,在这只有蜡烛照亮的静谧中,幽暗容不得一点点其他的光芒,所以很快便被察觉,那人慢慢偏过头来,灯火映在他的半张面容上,他清瘦了许多,脸上的骨骼更加明显,但仍旧俊美得不可逼视,只是原本的一袭白衣染红,谪仙般的出尘气质藏了几分,多的那几分不是活人该有的死气。
“何事?”
这声音听得有点毛骨悚然,乐毅侯一时间忘了自己转身的目的,随便说了几句打晃,就尽快离开了。
乐毅侯边走边摇着头,两年前无药公子归来军营,就穿着一身婚服,众人不知生何事,急忙上前道喜,直接被林老给拦了下来。
后来的所作所为更是怪异,原本就沉迷医药的人,干脆连帐篷里的床都扔了出去,日复一日地摆弄药材。前段日子,战士打了胜仗,他好似才多活了几分,又去了最近的县城采买,回来就把帐篷给装饰成了跟婚房一样,旁人问起,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噬着笑意,开口便道:“待嫁”。
自从天子的诏书传来,众人领了旨,无药公子又每天掐着时间算何时回京,手中的药材摆弄累了,停下来走到窗边,学着某人以前的样子,盯着高空的浮云,眼神都涣散了许多,小声低喃着“快了”。
囍烛的蜡油顺着火红的烛身滑落,才滑到一半,那滴蜡油越积越大,眼看就要直接滴落到地上,可蓦然被一根手指接住。
无药公子轻轻颤抖着手,擦拭过那滴蜡油,滚烫的蜡油灼烧着他的指尖,接着又像是做过了千百遍一样,烫红的指腹顺着蜡油滑落的痕迹,一点一点向上攀附而去。
“澪澪,不哭!”
灯芯被窗子外吹入的风侵蚀,火光明灭了几分,这像是一种回应,另一只手伸过去替她挡住了冷风。
半响才有声音。
“乖,别着急!”
一滴死水和着另一滴蜡油滑落,逐渐分辨不清。
“再等等公子!”
声音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