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肥皂能轻易洗掉指甲缝的污泥,浑身污垢迅一扫而空,就是洗后浑身散的气味很刺鼻。罗斯军完全习惯了,就是教士们平日里难以接触硫磺,加之经书里对此物的可怕描述,仅仅嗅到气味都能引起恐慌。
洛特哈德知道一些内情自然不必恐慌,倒是进入了温泉宫的会客大殿,立刻为眼前的两座庞然大物震惊。
“啊?你们真的造出了重武器?”
他情不自禁地走近“母牛”投石机,试图更进一步好好摸一摸。
可他明明穿着法兰克贵族的服装,一双双眼睛瞅过来,工匠们手持铁锤满脸警觉与恶意。
突然人高马大的卡姆涅冲出人群,一把擒住洛特哈德的脖颈,掐的他咳嗽连连。反观随行引路的罗斯士兵故意背着手看了一会儿戏,这才走上前毕恭毕敬的对卡姆涅说:“大人,他是大王想见的客人,如果被您掐死就不好了。”
“原来是客人?还以为是个偷窥者。奇怪,一个法兰克人看得我们的宝贝出奇,我没有立刻杀了他已经是我留情。”
战士继续恭维道:“大王还在等待。大人,还请您继续手头的工作。”
“好吧。”卡姆涅终于松开手,又一把将洛特哈德推在地上,恶狠狠威胁:“记住。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有所图谋,我就杀了你。”
洛特哈德勉强站起来,他拍拍身子不好再直接与眼前的家伙对视。他不知对方身份,眼角观察此人壮如熊,还能进入温泉宫内,估计也是一位诺曼贵族,还是留里克很器重的贵族。
反倒是自己刚来到温泉宫就遭遇两次生命威胁,洛特哈德在惊恐的同时更加心生好奇。自己只是多看了几眼,对方就突然暴躁,只能说明自己打听到的说法都是真的。
罗斯人真的打算毁掉法兰西岛的城墙,他们的重武器也不是传说——就是刚刚看过的两座巨物。
短暂的观察洛特哈德已经看出不少细节,重武器有着包了铁皮的木轮,说明它可以快部署;它是一种扭力武器,巨大的皮兜可以装填大个头的石弹,说不定将之部署在河畔就能持续射石弹砸开墙壁。
既然看到了实物,那些说法肯定也是真的——大半年前罗斯军就是用它砸开了梅茨城墙,然后,城市彻底毁灭。
终于,洛特哈德带着复杂的心情站在了留里克的面前。
从他踏入罗斯王临时寝宫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是到巴黎伯爵的守城行动必将失败,只要罗斯王有意,今天重武器出动,明日城墙就被砸塌,一起至此结束。
此刻的留里克已经令宠妾回避,其他女眷连带女祭司们都临时撤出。
房间外有着披甲执锐的士兵把手,在房间里,就仅有头戴桂冠一身清爽单衣的罗斯王,以及同样衣着清爽、身上无任何武器的洛特哈德。
留里克满意地看一眼客人,指了指已经铺好的鹿皮毯子:“你坐吧。”
洛特哈德应令刚一坐下就探着脑袋,显然憋着千言万语想要立刻说个明白。
“且慢。”留里克慢步上前,俯视道:“让我猜猜。我想,你已经知道我召见你的原因。”
“您决定同意我的请求了。”
“对。我并非绝情之人,现在巴黎已经被团团围住,如何处置,我当然可以随心所欲……”
“总不是立刻毁灭吧。我……不希望这件事生。”既然罗斯王直接指明巴黎一事,洛特哈德立刻继续:“我的态度不变。请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进城面见我的堂兄。如果他决定开城投降,希望大王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洛特哈德说到最后犹豫了一下,其实事到如今,他估计自己的所有努力一定是自作多情,堂兄忠于王室、鄙夷所有的诺曼人,如今恰恰是被金的诺曼大军团团围住,遭受奇耻大辱的伯爵能投降才有鬼。
留里克背着说慢慢转过身,娓娓道来:“我曾以为巴黎伯爵是一位强者,他的确在城外杀了数百个丹麦人。可是,我的军队其实毫无损失。我和新的丹麦国王算是兄弟,此次围攻巴黎我并没有邀请他,死的是丹麦士兵,也仅仅是几百个丹麦士兵而已。。战争规模空前,凡是知道消息的丹麦人都划船过来了,他们死了几百人,现在都憋着一口气打算复仇。你以为现在的围城军兵力如何?”
“一万人?”洛特哈德没有资格弄清围城大军全貌,他仅对罗斯军主力情况有点了解。
“算上很多自来的丹麦战士,总兵力应该有三万人了。哪怕仅仅是旷野战斗,巴黎伯爵没有任何能力击败这支大军。再说,我估计只要罗斯派出一千名披甲士兵,在巴黎城破之后就能杀尽城内所有人。你……相信吗?”
“我信,我非常相信!您有轻易破城的能力。”
“哦?”留里克猛地转过身,平静的脸庞露出一丝邪笑:“莫非,你对我陈列在大厅的那两座巨物有着明确的认知?”
洛特哈德索性一狠心,肯定道:“对。曾经我不信,现在我信了。去年,你们就是用它砸开了梅茨城墙,这一次,你们也能再做一次。”
“当然。我正有此意。”
“既然如此,我再进城劝说堂兄投降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你们已经决定开战了。”
“还是有意义的。毕竟……”留里克缓了缓精神,继续俯身说道:“我想,就是剑搭在那个杰拉德二世的脖子他也坚决不投降。我改主意了,我打算给你堂兄好好考虑的机会,如果……那家伙接受我的条件,我可以大慈悲饶恕全城军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