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在的吧。”吴新生皱着眉道,“去南沙前,我把零碎不用的东西打了包,拿去干部处寄存处了。”
“拿出来看看……”郭熙儿脱口而出。何晓月原本想绕着圈子看梳子,没想到这小妞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半把破梳子,有什么好看的?”吴新生奇怪道。
“就是想看看嘛”。
吴新生很是诧异,迟疑道:“好吧,就这几天我去拿东西的时候找一找。”接着他又说,“那我们送来的女孩子……”
“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郭熙儿一迭声应承,“我一定把她教好!”
看到郭熙儿这么毫无原则的答应又包拍胸脯,何晓月赶紧插话:“这个女孩子具体什么情况?识字吗?”
“是我们南沙纺织厂厂方总经理的妹子,叫陈玥。”吴新生说,“识字,女红什么的也会。”
“识字就好说。”何晓月略感轻松,“多大了?”
“十六了吧。”吴新生说,“人还算聪明,应该能学会!”
“大掌柜的妹子,这么说还是个大小姐!”郭熙儿有些缩了。
“唉唉,她是总经理的妹子没错,可人也很朴实,不是什么大小姐。”吴新生说,“纺纱织布做女红都在行。我们那位陈总经理很看重这个妹子,想让她更有出息呢!”
“这个哥哥真不错!”郭熙儿说。看着旁边吴新生有些落寞的表情,马上又说,“你也挺好的!”
何晓月见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又气又好笑。赶紧岔开话题打圆场。三人又谈了接下来培训的事情,一直到店员来通报又有客人到才散。
吴新生走了之后,她们又是接待客人,又是接受柳水心的指导,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六点多。收拾完办公室,窗外的天色已经擦黑了。
两人都是单身住宿舍,收入又不错。下班之后一般会结伴在外面吃个饭逛逛街再回宿舍休息。
出门后已是月上墨空,笔直的街道两侧是灿灿的灯火,行人熙熙攘攘,井然有序又热闹非凡,二人竟都觉得恍然若梦,过去的十几年走马灯一样飞逝,而新世界的路就在脚下。
因为人口的增加,部分工业产能转移,临高本地的劳动力需求不再像以前那么紧张,工作时间做了缩短,增加了归化民的业余时间,也间接刺激了商业的展。原本的夜市也从晚上十点延续到了午夜。
两个人闲庭信步走进一家中等规模的成衣店里,她们自然是不会和普通归化民一样买那些所谓“成衣”,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了解消费偏好。两个人算不上花容月貌,但是一袭“澳洲式”衣装,加上万紫阁工作培养出来的娴静典雅的气质,一进门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两位姑娘,你们有什么想看的吗?”女店员马上上来招呼,何晓月只是笑吟吟听着她介绍,忽的看见一套熟悉的服装——正是那套“微雨萍生”的简化版,料子换成了较为平民的布料,效果虽差了不少,款式意思却还在。
见她的目光落到这套衣服上:“这位姑娘可真是好眼光,这身是我们店卖得最好的一套,听说那设计师是梦中得了织女指点,遂有了这套衣裳,还有人说她就是织女转世……”
郭熙儿已经在憋笑了。何晓月却还能保持镇定,继续点着头。
大概觉得这些话还不能打动对方,女店员又拿出了“杀手锏”――一本刚出的《临高春天》,这是新行不久的时尚类杂志。
“姑娘你看,这件衣服还是最新一期‘头版新款’呢!”
原本快要憋不住笑的两人一下变得惊讶万分。郭熙儿抢过杂志翻开,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临高春天》是本地行的最权威的时尚杂志,每一期的头版新款都是经过相关元老精心挑选投票选出的,不但在设计上有独到之处,在销售上也有满足一定的要求。可以说是真正的时尚风向标。以往,这头版新款向来是由元老设计师垄断的,她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破纪录者!
“什么?!真的假的?”何晓月焦急的问道。
“真得!”郭熙儿说,“就是‘微雨萍生’!”说着她把杂志推到何晓月手里,“你看!你看!”
何晓月又慌乱又紧张,急切之间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连着问:“在哪?在哪?”
好不容易定下神来,这才看清楚,头版新款真的是!配的照片是一位女元老穿着的效果图。虽然她不认识对方,但是那种身段和气质不是归化民能有的。
何晓月看了又看,最后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笑,便笑得再也收不住了,只笑得花枝乱颤,小腹酸软,几乎支撑不住就要蹲下去。
自从逃出了清节院,她开心的事情有许多,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笑,一股自内心的快乐,仿佛火山爆一般,从心底里猛得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