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心悦,这世上对女子从来都不公平!”面对心悦的不忿,祁翀激动地道,“你既看到了不公,便要去抗争!和世俗偏见抗争,和不公的命运抗争!想要得到公平对待那就要自己去争取,而不是靠别人施舍。女子的权利需要女子自己去争取,自强不息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可怎么争取呢?之前你说过要先读书,读书识字方能改变命运。可现在呢?窈娘若不读书、教书,兴许还不会被人糟蹋死呢!我连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了,就算你给我官职,我又能做什么呢?在别人眼里,你封女子为官这无异于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不过是昏君讨心上人欢心的荒唐之举罢了!元举,我也想过让全天下的女子都能读书,让她们都能得到男子的尊重,可如今看来,也许终究是我太自负了,又或者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杜心悦有些沮丧,神情低落。
祁翀理解她的感受,鼓励道:“心悦,你知道吗?相比之下,你已经算是很幸运了。你有异于常人的聪明才智,有宠爱你的父亲自小传授你丰富的学识,有帝国最高权力支持你的行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就是‘天选之女’!你天生自带使命,带领全天下的女子去争取她们应有的公平对待,这就是你的使命!
当然,这条路注定不好走,可你要坚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新事物战胜旧事物是一个反复斗争的过程。新事物最初出现的时候总是比较弱小的,不完善的,只有经过反复曲折的斗争,才能最终战胜旧事物。还由于某些偶然的原因,事物的展会出现暂时倒退,这也是曲折性的一种表现,但其向前展的规律不会改变。‘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祁翀一口气背完了一段政治题,暗自庆幸自己中学时打下的基础足够牢靠。而第一次听到这段话的心悦竟似乎真的听进去了,时而凝眉苦思,时而会心点头,原本低沉的情绪也逐渐高昂。
“对,元举,你说的有道理!事情越难办就越得我去办,谁让我是大渊未来的皇后呢!舍我其谁!”杜心悦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目光坚毅而深邃。
然而坚毅不过一秒,祁翀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破功:“没错,我的皇后娘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侍寝呢?”
“你。。。。。。讨厌!”
刚刚办事回来的韩炎只看见祁翀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娇小的身影飞一般地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了他身上,吓得他赶紧闪到一旁,这才避免了一起“交通事故”。
心悦见是韩炎,双手捂脸一句话不说就钻回自己房中了,韩炎心知这是又被自家小主人“欺负”了,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这才走近门口。
“大公子,奴婢回事。”
“进来!”
“大公子,奴婢带人出去转了一圈,确实打听到了一些事。”
“说!”
“窈娘姑娘是被安排在宣州城所在的武成县女学任教这不假,可是武成县根本没有按照朝廷规定给与完备的校舍和足够的保护。那间临时充作女校的教室其实是个荒废的城隍庙,本就破败不堪,还是窈娘用自己的俸禄请了工匠来修了顶棚、加固了门窗,这才将女校支棱了起来。她自己也因为把钱都用在了女校上,自己无力再寻住处,只能暂时住在女校的一间偏厦里。奴婢也去看过了,那间偏厦低矮破败,家徒四壁,除了一张断了腿的破桌子、一张用砖头、木板垒起来的破床,什么都没有!一个女孩儿能在那种环境里住两个多月,委实不易!关键那间偏厦房门极不牢靠,一踹就倒,若非如此,她当夜也未必会遇害!”
“武成县令可恶!朝廷拨给武成县的专项经费他给花哪儿去了?!”祁翀怒不可遏,“一会儿让韩邦杰传信回京,让内阁侍中把武成县乡庠、女校的一应情况火送来——不,不止武成县,整个京东路的都要!”
“是!而且奴婢还听说女校的招生也不顺利,肯送女娃来女校读书的人家也不多,女校学生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十几个。”
“这是为何?不收学费还管饭,这都不肯来吗?”祁翀不解地问道。
“不知是什么人在民间大造谣言,说女校名义上是教女娃读书,实际上是给青楼妓院培养花魁,等培养好了就会掳走送去青楼!百姓们信以为真,如此一来,好人家自然避之不及,如何还肯将姑娘送过去呢?”
“混账东西!让商号去查!看看谣言的源头在哪里!”祁翀气得咬牙切齿。
“呃。。。。。。这个,其实商号也曾查过。。。。。。”韩炎偷瞄了一眼祁翀,犹犹豫豫不敢直言。
“怎么你也学起这吞吞吐吐的毛病了?直说就好!”
“是!大公子,奴婢刚才也问过徐掌柜了,他说商号确实查过这事儿,可查来查去现谣言源头似乎就是官府——准确地说就是安抚使司。按照您定的规矩,商号只查民间之事,不碰官面上的事,所以他们就没敢再查下去。”
“王弘之!又是他!他不支持女校这个我知道,我也不想跟他计较,毕竟那么大岁数了,又是长辈,把他放在京东路就是让他不要碍事!没想到啊,暗地里使绊子!哼!”祁翀冷笑道,“好啊,既然他为老不遵,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告诉徐尚,可以破例一次,让他继续查下去!必要时候,可以和杨康侯联手。”
“是!”
“对了,你既去过窈娘住处,现场可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已经被打扫过了,所有痕迹都不见了!”
“呵呵,毁灭证据啊!看来这个王文光要尽快处理了!你告诉徐尚,尽快物色几个大商人,带他们过来见我。王文光那边得让他知道着急!一会儿我再写封信给柳忱,你派人送过去,看来宣州这盘棋比我想的要复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