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钤道:“是啊,男人看他像女人,女人看他是男人——”瞄麟徵一眼:“可惜名气太高,我们三公子对他那么献好——”
“他现在可是‘艺术家’。”
廖钤听出他口中不屑,涎笑道:“不过报上捧的,说来说去,下三流戏子而已,给他们面子请吃饭,拿三捏四,总有一天让他撞到我们手里。”
可不是,如今军统在握,想要为难个把人,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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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总有一天……”麟徵啧啧嘴,弹一弹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过我的宝官也不错,等戏散了,咱们去乌衣巷乐乐。”
“好咧!”
两个小时后,全场起立欢送总座。待他离开,那些分散在座位、包厢、过道、停车处诸门户的警卫才撤离,麟徵半道里拐弯,直驶乌衣巷,却发现院门是开着的。
闵子玉直觉不对,先他们一步进去,看到院中情形,失声。
石地板上,躺着一个用帆布裹起来的东西,掀开,呈现眼前的是一具近乎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赤裸尸体——正是宝官。
他面庞栩栩如生前,秀气得像女性,眼尾和脸颊处,宛如唱大戏时上妆,残留着一抹妖艳的红,闪着细碎的金光,湿漉漉的黑发上绑着用来勒额的缎带。
从喉咙到小腹,他的身体上膛全部被剖开,内脏器官也被掏走。没有血,只有一道长长的黑洞,仿佛一条被取出内脏又被塞满河泥的鱼。
随后两步的麟徵目睹如此场景,觉得要呕出来了。
廖钤盯着尸体,艰难的咽着口水,嘶哑的说:“太残忍了,谁、谁干的?”
唯独闵子玉一丝不苟的观察:“他是死后被开膛的,致死原因——应该是溺毙。你们看他的头发,湿的;帆布上有水迹;他的嘴,一张一合,仿佛试图向我们传达某种信息——”
“别说了!”麟徵看一下四周,觉得这个地方突然变得无比昏暗阴冷:“院里其他人呢,都死了吗!”
“恐怕被清干净了。”闵子玉握住手枪,环探一周回来,“一个人也没有。”
廖钤头皮发麻:“到底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不知道宝官是我们三公子的人吗?打狗还要看主人——”
“慢。”
“三公子?”
“这是杀给我看的,”靖麟徵一字一顿道:“他们在警告我。哈,哈,警告我!”他转向闵子玉:“你知道哪些秘密组织会采取如此变态的手段?”
“也许——青帮?”
“但霍听莺我认识,不太好打交道的却是那个唐君霈,莫非姓唐的……”
“谅他们没那胆子,敢动到三公子头上来!”廖钤喊道。
靖麟徵横他一眼,“当年老头子发迹,靠的还是青帮,你懂什么!”
廖钤讷讷。
“走,去找霍听莺,无论是不是他们干的,总能摸着点眉目。”
三人匆匆赶往霍公馆,然而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他们在午夜的街头被拦住了。
入夜的石头城与白天的石头城完全变了个样,三三两两或短褂或黑礼帽的人四处游荡,码头、妓院、不夜城,说游荡,又好似随时待命,某一瞬间,大家同时动手了,坐在汽车上的三人看到,那些原该彻夜狂欢的灯光一处处熄灭,而聚集在霍公馆里的那些大小头目,在等待老大开会前的松弛时光,吸烟、聊天,不时为一个个下流的黄色笑话而哈哈大笑。
一切和往日都没有什么两样,金陵的天、金陵的地,他们在金陵的日子,似乎总是如此;人世间的秩序,似乎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为钱生、为钱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直到大群不明人物冲进会议室,他们还在继续着那些话题,几乎是在稀里糊涂、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他们被按倒、下枪而绑起来。
然后,他们被堆粽子般堆到霍家那庞大客厅一角,二楼下来的楼梯上,形容狼狈、被人捉住的霍听莺,和手托黄金烟杆的唐君霈出现了。
“你看,不是少君不整你,只看他想不想而已。”唐君霈居高临下的道。
“少君深藏不露,霍某认栽。”霍听莺道:“不过,要想处置霍某,按规矩,该到祖师爷堂前,由大佬们裁断;更何况,霍某自认没有违规,到执法香堂前,也说得了话!”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觉?霍听莺,你私通日本人,派手下镇压抗日运动,残害爱国人士,倒卖军火粮食,大发国难财——桩桩件件,你敢说你没有违背祖师条例?!”
客厅底下嗡嗡一片。
“我——”
“青帮规矩,待人接物,仁义当先;大仁大义,更该当先!你连大是大非都分不清楚,你这是甘当日本人的走狗,做汉奸,还是大汉奸!”
“……”
众人惊呼声中,霍听莺突然往楼下冲,然后,一声枪响,他倒在楼梯上,连滚带跌栽葫芦扑通下来。
“老大!”
“霍爷!”
他仰面倒地,眼睛还睁着。后背血洞晕出一片鲜红,渐渐污洇身下木地板。
唐君霈手中的黄金烟杆不知何时成了一支小巧手枪,而那正中心脏的一击,毫无疑问正从正冒着青烟的枪口射出。
“青帮可以收留空子,但绝不容忍汉奸。”
他俯视众人,缓缓道。
在下面押解的单小侠闻到一股异味。
他皱皱鼻子,踢脚下被吓尿裤子的一个头目一脚,啐:“……一群稀松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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