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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是在你手中发扬壮大起来的,正因为有了你,党内虽派系林立,却全不敢反抗老头子权威,如今用过了就扔?”卫六轻轻笑:“也未免把我卫氏看得太轻了!”
“介人……”
“大哥同样,殚精竭虑为国库操劳那么多年,结果一场北伐下来全掏空了不说,还要怪是大哥的责任;美援到手,马上嫌他碍手碍脚,过河拆桥——四哥,我们早该看清了。”
卫四视线转向窗外:“看清了又如何,放眼大半个中国,除了靖氏,其他的更不成个气候。”
“四哥,莫非你还是个‘愚忠’?”
“否则呢,像皖系那样?”
卫六笑:“刘啸昆蛰伏,而刘景和,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的霸王。”
“是啊,难为他在赣北呆了三年呆得住,”言及此卫四也笑,别有深意地瞅自家弟弟一眼:“说不定是因为某人的关系。”
卫六不接这茬儿:“更是养精蓄锐吧。这样说来,我倒有个猜测,那个放火的士兵,其实是不是也是老头子安排的。”
卫四目光一闪:“老头子故意要毁了它!”
“诚然。想来当初刘氏打着为国献空防的口号,实则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家手里,不是为将来的图谋做准备?”
“而外面谣传的赣系与其有往来,也并非空穴来风?”
两兄弟默然,卫六银币一收,大洋在他手中骨碌碌转动:“看来老头子这一手,策划了许久啊。”
“牵一发而动全身,故尔并非我愚忠,靖氏城府之深谋略之远,也确为他人所不及。”
“不,四哥,你错了。”
“哦?”
“你走入了误区。我们要效忠的到底是什么,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如果只狭隘在某一个人身上,那就是愚忠,是小忠;忠于国家民族才是大忠。以前我们认为靖氏能代表这个民族能挽救这个国家,所以我们竭尽所能,可这么多年后的现在,这个信仰还在吗?”
“……”
“我一次次的待在国外不想回来,后来我想清楚了,与其说是对中国失望,不如说是对靖氏失望,对他口口声声的党国失望,人事与派系间明争暗斗,上下倾轧;无官不贪,法纪荡然;士无斗志,将不用命……诸如此类不胜枚举,靖氏猜忌之心又浓,四哥,你刚才说跳脱出来,你真的能跳脱出来吗?”
卫四神色一厉,盯着卫六,卫六毫不退让,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们的利益绑在了一起,对吗。”
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卫四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记得小时候四哥说,如果个人有能力,又何须家族的倚仗,那些动辄拿家族显摆说事者,是你最轻蔑的。”卫六目光往下,看住他双膝:“那时大家都避讳你的腿,你却告诉我,总有一天,你让大家看到你这个样子决不是惋惜怜悯,而是害怕尊敬。你做到了,不是吗?”
他眉宇温柔,卫四忆起年少时光,那时只有他这个弟弟,这个弟弟笑嘻嘻的靠近前,抚摸着他的膝盖,仰头对他说:“四哥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的脚,想去哪里我来背,好不好?”
后来他也真的实践他的诺言,虽然身体小小背不动他,却跟上跟下大清早睁眼来大晚上合眼去,那是他心情最坏的时候,要熟悉轮椅,要面对那些自以为在背后的偷偷议论,要习惯再也不会动的软弱的双腿……每次他从噩梦中大汗淋漓的醒来,痛恨自己毫无知觉的下半身,指甲掐到肉里,然后面前就会出现一张笑颜:“四哥今天好点了没?”
他不知道他这个弟弟为什么能总是笑,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却忽然明白,不是他这个弟弟爱笑,而是笑是从那时候养成的。
为了他的笑。
如阳光般一点一点驱散阴霾的笑。
直到……他自己也被绑架。
……所以,后来他要求进军统。
他要让人从此一提到卫氏两个字就会不寒而栗,就会打消觊觎之心,就会明白,他们惹到的是什么。
是的,他做到了。
他凝视着对面自家兄弟,就算今日他成了人人口中敬畏的魔王,杀伐冷酷斫人如草芥,惟独他,是他心中唯一的柔软。
“人们一向将卫氏与靖氏相提并论,我承认,这泼天富贵、炙人权力由靖氏带来,靖氏若不保,我们难免消亡;可是,如果这富贵与权力是建立在腐朽之上,那么这腐朽终有一天会消亡。”
卫四忽觉苍凉:“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这样想的。”
“是吗,”卫六嗤道:“照目前情况看,就算还没到消亡,老头子也可以随时把赐予我们的收回去呢。”
“靖卫两家,利益在一体,就算大哥下台,我下台,也不会真的动摇根本……这么多年,分不开了。”
“那么,就把它彻底挖掉。”
卫四微微眯起眼。
若是他的手下在这里,铁定一哆嗦。
“四哥知道涅磐吧,”卫六非常沉静而又非常坚定地道:“只有死,才可以换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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