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必须以大局为重,收拾好情绪后,周文和周翼明立马率军回撤,他们手上的兵马并不多,一旦岳托反应过来,他们绝不是对手,要是再被逐个击破,仅凭定辽右卫的三千兵马绝无守住的可能。
而岳托在休整一夜后并留下少量兵马,继续向着定辽右卫的方向进攻,这一战,女真人不过损失了几百人,再留下几百人看守宽甸六堡,岳托手下至少还有65oo人的生力军,完全有能力进攻。
不过,后续还是有些乏力,所以他特地向努尔哈赤起一封战报说明这里的情况,同时请求增兵,以期扩大战果。
而此时,徐天爵已经率军赶到了沈阳,在这里成功见到了熊廷弼。
这一次,他还带来了三万人,加上沈阳,辽阳当地的驻军人,合计有人,有了这些兵马,战局可以更改了。
现在抚顺的方向有些危急,努尔哈赤手上有三个旗再加上汉人军队,占据人数优势,那里要不是有精锐白杆兵和浙兵在,恐怕处境会非常不妙,仅依靠普通的辽东明军根本就守不住,倒不是看不起他们,实在是事实就是这样,缺乏训练,缺少军饷。
不过那里的情况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女真人围而不攻,两万多人瞬间便失去了作用,到底是女真人在牵制他们,还是他们在牵制女真人,还真说不准。
辽东的寒风如刀,刮过广袤大地,不过这寒风,也吹不了几天,沈阳城的城门在呼啸中紧闭,仿若一座孤垒,苦苦坚守着大明最后的威严。
就在众人翘以盼之际,远处烟尘滚滚,辽东巡抚徐天爵率着三万援兵,宛如一道曙光,终于赶到了沈阳城下。
辽东经略熊廷弼早已等候在城门前,那一脸的凝重在望见援军旗号的刹那,瞬间化作了欣喜。待徐天爵大步走近后,熊廷弼也是快走几步迎上前去,双手紧紧握住对方,朗声道:“徐巡抚,可把你盼来了!这一路辛苦了!”
之前的徐天爵不过是一方守将,没想到短短一年没见,就快和自己一样了,熊廷弼也不得不重视,他还是懂人情世故的,再说他是楚党的人和徐天爵没有直接矛盾,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而此时徐天爵那是满脸风霜,却依旧难掩英气,这一路可不好走。
见熊廷弼这个态度,徐天爵也拱手笑道,毕竟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熊经略,辽东有难,我等岂敢耽搁!这三万新军将士都是精挑细选的,一路上马不停蹄,就盼着能在辽东立下功勋。”
“好!好!有你这三万生力军,辽东这里的战局可就有底了!”熊廷弼激动地拍了拍徐天爵的肩膀。
对于这有些失礼的行为,徐天爵没在乎,既然熊廷弼有意拉近关系,他也好顺势而为,毕竟辽东的事情还得他们两个商量着办,要是他们撕破了脸,最后只能便宜努尔哈赤。
再说了熊廷弼年龄比他大,这样做也无可厚非,要是自己计较,则显得有些小气了。
熊廷弼见徐天爵没有不悦,也是放下心来,
随后侧身相邀,“徐巡抚,咱们进城详谈,我这就给你细细讲讲辽东现下的情形。”
“好,熊经略。”
二人并肩入城,直奔府衙。府衙内炭火正旺,熊廷弼走到挂着辽东地图的架子前,伸手一指,开口道:“徐巡抚你看,清河方向,我军布防严密,将士们日夜严守,那城墙固若金汤,女真鞑子几番试探,皆是无功而返,眼下暂无忧患。”
“这还要多谢徐巡抚,想当年,徐巡抚据守清河的时,训练出来的将士,如今派上了用场。”
“守土有责,他们身入大明的将士,这是他们的本分,我可不敢居功。”
徐天爵微微摇头,目光顺着熊廷弼的手指移动,熊廷弼见徐天爵如此谦虚,心中也是一喜,徐天爵要是好好说话,他也好办一些,不然两人政见不合,还真不好运作。
只见熊廷弼又指向铁岭位置说道:“铁岭那边,虽说前些日子遭遇突袭,小有损失,但城中守军坚韧,物资储备也还够撑些时日,大体仍在承受范围之内,暂无大碍。”
说到此处,熊廷弼眉头却皱了起来,重重的叹息一声,又看向抚顺的方位:“可这抚顺,着实棘手啊!如今城中兵力相较于努尔哈赤的主力,实在悬殊,城防又因年久失修,多处残破,难以抵御强敌。”
“女真鞑子的攻势一轮猛过一轮,抚顺危在旦夕,一旦有失,整个辽东局势便如崩堤之水,一不可收拾。”
徐天爵凝视地图,神情凝重,他也知道抚顺的重要,这里是沈阳的门户,亦是辽东的门户,可还未等他开口,熊廷弼就已转身,目光恳切的说道:“徐巡抚,我思量再三,唯有劳烦你率这三万援军奔赴抚顺,与努尔哈赤的主力正面抗衡,抚顺若能稳住,辽东便有喘息之机,得以重新布局调度,扭转乾坤。”
徐天爵略作思忖,他这次来辽东,本意便是为了对战努尔哈赤积累军功的,至于熊廷弼指挥自己,他倒不太关心,于是便抬头直视熊廷弼,说道:“熊经略放心,既来之,则战之!我徐天爵定不负所托,率这三万大军直捣抚顺,跟那努尔哈赤好好较量较量,定要守住咱们大明的疆土!”
“好。”
熊廷弼闻言,眼眶有些微润,谁知道他这些天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上面有朝廷的压力,外面有后金的压力,自己这边还有手下将领的压力,要不是他心里承受的好,早就愁的满头白了。
即便是近代,现代想要指挥十几万大军进行大兵团作战,那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是在交通信息极度落后的古代,但凡是能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将领,绝对是能才,毕竟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里的将可就是一军的统帅。
不容易啊,不容易。熊廷弼的双手再次紧紧握住徐天爵,用力一摇:“好!有徐巡抚这番话,我便安心了!待此战得胜,你我再把酒言欢,共庆辽东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