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棋的老头欲言又止,“你还来啊?”
桑榆愣了愣:“我不能来吗?”
赢棋的老头收着棋盘,叹道:“也不是。但你来找刘志杰他爹干嘛?而且,你之前不是来过很多次吗?忘了地了?”
“我来找刘志杰,不是来找他爸爸。”桑榆更正道,“……或者是他爸爸家的地址也可以,我很久没来了,有点忘记位置。”
俩老头摇头叹息,桑榆不明所以,但她想起了那张巨额银行卡,隐隐约约窥见了几分故事的样貌。
俩老头不和她多说,给她报了个地址:“别怪我们没提醒你,那老头没了儿子之后精神不太正常了,还去干嘛啊,唉,还给他儿媳妇添麻烦。”
桑榆谢过他们的地址,本来想走,听见这话又停了下来,在明知道胡瑶仁绝对清楚刘志杰现况的情况下,心虚问:“……什么叫他儿子没了?”
老头喷道:“字面意思!哎哟你这孩子干嘛呢这是!去去去,别带一身晦气给我们。”
桑榆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诚恳而认真道:“对不起。上次回去之后我生了场大病,忘记了很多事情,能不能告诉我,刘志杰是什么时候死的?八天前吗?”
“对对对。”俩老头驱赶她,那样子像是在驱赶偷吃鸡蛋的幼犬,“快走快走,害了什么病都是活该。”
桑榆无法,只能走了。
她往老头报给她的地址走去。进了一栋破旧的局面楼,爬了五楼,最后停在了一个门牌生锈的门前。
她看着眼前的门隐约从其中闻到了淡淡的潮湿霉味。这里的环境实在是算不得好,光看走廊和门扉就知道,居住在这里的人绝对不富裕,可是为什么刘志杰一哄人,一次就那么多钱?
桑榆没有聊天记录,因此不太清楚之前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包养关系。胡瑶仁显然没有工作,聊天软件里一个同事都没有,电子产品只用来玩游戏看小说和刷短视频,那一百多万的余额……
实在是没有头绪,桑榆只好敲了敲眼前的门,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是胡霞光。”
门内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走近,打开了门锁。暖黄色的光从门缝倾泄出来,桑榆看见一张温和的脸。
那是一个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女人,面容平和,不算好看,是一张普通人的脸庞。桑榆站着,略微比她高上一些,于是看清了她枯草一般的长。
“胡霞光?”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桑榆微微点头:“是我。”
她皱了皱眉:“你是胡霞光,那她是谁?”
说着,她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客厅,一个女人穿着亚麻色的过膝裙,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上,对周围一切熟视无睹般补着妆。
她有一张和桑榆过分相似的脸。
似乎是听见她们的对话了,那女人咔哒一声合上手中小巧的化妆镜起身走到门边,随意地把那站在门前的女人推到身后,上下看了看桑榆,淡淡道:“你也是胡霞光?”
平心而论,桑榆和她身材,身高,面容都很相似,宛如一对双胞胎,或者是姐妹。
但气质上却非常不一样,桑榆本质上还是一个十九二十的年轻人,朝气蓬勃,而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成熟女人的从容和优雅。她微微挑眉:“好像的一张脸?你对着我的脸整容过了?”
桑榆怔了一瞬,没想到她开口说的居然会是这个。对方毫不客气,桑榆也稍微冷静下来,道:“难道不可能是你对着我的脸整容的?”
她哈了一声,抱着手,挑衅般看着桑榆:“得亏你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哪怕有一张一样的脸,气质却是学不来的,真劣质啊。”
“你指什么气质?”桑榆状似不解,“你的气质,就是把主人推到角落,然后站在别人家门口说别人是冒牌货吗?”
站在门边一角的女人愣了一下,旋即很快低下头,淡声道:“我家务还没干完,两位随意。”
看着那张和陌生又相似的脸,桑榆皱了皱眉,想起如今依旧不知所踪的陈甜。那女人却继续说着:“是不是觉得自己拿别人当挡箭牌特别厉害?笑死了,你姐姐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像你这样的,算了吧。”
“我有点儿想不明白。”桑榆见她依旧咄咄逼人,无奈道,“好吧,你是主人。可你贪图这里什么?”
桑榆看着屋内虽然干净,却能看得出来有些陈旧的家具,以及那个坐在地上玩玩具的小孩子:“很老的小区,你就算真的是这里的主人,又能拥有什么?房子?这里应该是租的吧,他还死了……”
说着前面的话语时,那女人什么都没有说,但似乎已经做好了反驳的打算,可桑榆最后一个句子吐出口时,她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