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又落下一枚黑子:“听闻你此番下山,和明敛同被嗜情妖困住了?”
“是。”
明尘意有所指:“他回来时,脸色可不好看啊。”
秦黛黛轻怔,抬头问道:“明公子伤势还未好?”
明尘睨她一眼:“担心他?”
秦黛黛忙道:“若非明公子,此番受伤之人便是我,我对明公子自是感激万分的,”说着,她朝一旁看了看,“自弟子回到九真峰,还未曾见过明公子,不知他现在何处?”
明尘讶异:“他未曾同你说?”
秦黛黛不解:“说什么?”
明尘将黑子落于棋盘:“他并非我神玄宫之人。”
这次轮到秦黛黛惊讶了:“那明公子他……”
“他既不曾提及,我也不好越俎代庖,”明尘似想到什么,玩味地笑了两声,“你且放心,他那洞虚境的修为,想有事也难,反倒是你……”
“我?”
“此番下山,未得榜上有名,可遗憾?”明尘问得漫不经心。
秦黛黛仔细沉吟片刻,坦诚道:“初时从梦境出来,本以为只过去一日时
,心中确是窃喜过,后来得知现实竟过去十日时,也的确有遗憾。”
“可想到终归是我修为不精,未能早些参透嗜情妖的蛊惑,也便不遗憾了。”
明尘闻言,睨她一眼,安静地下起棋来。
恰逢塔窗一阵凉风拂过,秦黛黛无意识地转眸瞥去窗外一眼,手蓦地一顿,棋子险些自手中脱落。
岑望一袭柿红缎袍站在那里,脊背挺拔,肌肤雪白,恰若晴日白雪,即便相隔甚远,她也能感受到少年那股逼人的昳丽与鲜亮。
周围过往之人纷纷朝他望去,他却只孤身安静等待着。
明尘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浅笑呢喃:“我如今倒是知晓,我那小外甥何故脸色不好了……”
秦黛黛陡然回过神来,转眸看向对面:“真君?”
明尘扬了扬眉梢,未曾多言,只捻起一枚棋子,“啪”地一声落于棋盘之上。
刹那间,黑子泛起莹莹光芒,竟缓缓自棋盘上浮起,棋子勾连,如丝丝缕缕纵横交错,形成一道光盾。
秦黛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符阵,又看向棋子。
分明只是寻常的玉石棋子,无半分灵力,在明尘真君手中,却化作最为坚固的庇护。
“真君,这是……”
明尘看她:“你是不是觉得,唯有以灵力方能画符成阵?”
秦黛黛怔怔点头。
明尘手掌微转,黑子错落地变化起来,庇护符阵刹那变作攻击符阵:“所谓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花草木石,皆是天地而生,若能悟得其道,便能以万物引天地灵气,化作符阵,若非天塌地陷,符阵不毁不灭。”
秦黛黛惊艳地看着眼前景象,若能这般,那往后便是灵力枯竭,也能以符阵庇护自身。
明尘拂袖,金光乍然消失,黑子散乱地掉落在棋盘上:“哦,对了,此符阵若对上大乘境末期的大能,该逃命还是要逃命。”
秦黛黛回过神来,忙站起身:“多谢明尘真君赐教。”
明尘懒散地挥袖:“我可未曾教你,自去领悟。”
秦黛黛仍郑重地俯身行礼:“弟子告退。”
只是,在她一步步迈下九层塔时,想到方才看到的少年,不由退缩起来。
可任她走得如何慢,九层塔终究一层层走完。
秦黛黛踏出塔门,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少年也在看着她,认真且专注。
那夜之事再次浮现于识海之间,她蓦地听见几声急促的心跳声。
秦黛黛顿了顿,走上前如往常笑道:“阿望,你怎么会来?”
少年的目光随着她而移动着:“想见阿姊了。”
秦黛黛微凝,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如今也已见到,我今夜仍要画符,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