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没想到嗜情妖方才攻击不成,竟使起阴损招数。
梦境内方才还洋洋洒洒飘荡的雪花,转瞬间寒风大作,大雪翻飞,本就严寒的雪域更是森冷,仿佛要冰入人的骨缝之中,吐息之间的水雾顷刻便凝结成冰晶。
它分明想要冻死二人。
秦黛黛尚且能靠着灵脉内的微弱灵力抵御严寒,明敛却因妖气入体,又被压制了丹田,脸色苍白又脆弱,几近昏迷。
若非因着她,明敛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秦黛黛思忖片刻,将白玉笛收起,寻了一处低洼之地将明敛放下,又脱下厚重的嫁裳给他披上,自己孤身去四周寻找庇护之处,没想到竟真的找到一处山洞,洞中虽积雪颇深,却能挡风遮雪。
她忙折返回去,一眼便看着正于风雪中端坐的明敛,他已经清醒,面色仿佛与身后风雪融为一体,身披白雪,长睫染上了一层寒霜,正安静地看着身上的嫁衣出神。
“明公子,得罪了。”秦黛黛走上前说道。
闻人敛睫毛轻顿,几息后抬头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身上单薄的衣裳上,一贯噙笑的唇角紧抿着。
秦黛黛走上前将他扶起,抓着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肩膀,迟疑了下,方才一手搂紧他的腰:“我寻到了一处山洞,明公子,你抱紧些,我仍有灵力可带你我二人快些过去。”
闻人敛的身躯一僵,只觉腰间的那只手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热意涌入躯干,他垂下眼帘,看着吃力撑着她的女子,良久,落在她肩膀上的手收紧了些。
秦黛黛未曾觉察出异样,驱使着体内灵力,迎着风雪前行。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二人终于到达山洞。
秦黛黛将明敛扶到角落坐下,喧嚣的风雪被挡在洞外,却仍有森森寒意不断涌入。
秦黛黛看了眼明敛,从方才他便一直走神:“明公子感觉如何?”她作声问。
闻人敛陡然回神,看着面前女子通红的面颊和鼻尖,将身上的嫁裳褪下:“穿上。”
“不用,”秦黛黛忙摇头,“我仍有灵力可作御寒用……”
她的话未曾说完,闻人敛拿起嫁裳难得强硬地往她肩上一裹,而后面色白了白,重新坐回原处。
秦黛黛怔愣了下,看了眼身上的嫁裳,又看向明敛身上的喜袍,此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虽是假的,但二人前不久也算是拜了一场堂。
秦黛黛清咳一声,心中隐约有些不自在,这一次再未回绝,坐在明敛身侧,再次将白玉笛拿了出来。
闻人敛朝玉笛睨了一眼,从她初次拿出时,他便认出了此物,只是他从未想过,以往从来剑不离身的岑望,会连自己的结契法器都能随意地让秦黛黛保管。
秦黛黛凝眉看着眼前这支白玉笛,笛身四周有金色流光徐徐涌动。
她尝试注入灵力,念现形咒,将通讯符凑到近前让它嗅岑望的气息,它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可当初阿望还
没碰它,它便迫不及待地现了形。
“岑兄的剑早便生了灵性,脾性大得很,从来只听岑兄召唤。”闻人敛见秦黛黛面色气馁,不觉出声解释。
寻常灵剑,虽与主人结契,但若遇到高境界者,则会臣服于对方的威压。
而这柄偷闲剑,便是大乘境的大能修者都无法召唤。
秦黛黛恹恹点头:“我知。”
早在幼时初见岑望,他才将她送到醉玉峰,这柄破剑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掀落下去,似乎带着她格外屈辱似的。
正想着此事,手中玉笛蓦地一闪,径自滚落到雪地中。
秦黛黛一惊,俯身便要将其拾起,玉笛却又滚了一圈,一连几次抓空,直到临近洞壁,方才将其拿在手中。
闻人敛不禁笑了声。
秦黛黛疑惑地看向他。
“在心中说它的坏话了?”闻人敛的嗓音因病弱而带着几分沙哑。
秦黛黛诧异:“它能听见?”
“听不见,只是大抵能感应到喜厌。”
秦黛黛低头盯了一会儿手中的白玉笛,将识海中的杂念屏去,竭力集中精神,以期玉笛能化作灵剑。
半个时辰过去,玉笛如旧。
秦黛黛抿了抿唇,不由有些泄气,随后发现自己的手臂内侧似乎有雪花融化成水,冰凉地贴着肌肤。
她垂头看去,此刻才察觉到手臂不知何时受了伤,冰凉的并非雪水,而是蜿蜒着流下的血迹。
方才在外面身躯寒冷,此刻缓和过来,冰冻的血迹融化,正沿着小臂滑落至指缝之中。
一滴血珠沾上白玉笛,原本毫无反应的玉笛,周身的流光有片刻的凝滞,紧接着竟开始泛起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