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有人插科打诨地把沉重且有些尴尬的话题岔开,凉国公府内的气氛复又变得轻松了不少。
“今日就别盼着了,早朝的事情肯定是印在报纸上了的,谁上了也没什么用。”
“也是也是,好歹咱往后是能轻松了好一阵子了。”
“那可不一定,得看陛下搞不搞事咯!”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吐槽道。
张温习惯性附和几句,同时也只能自嘲一笑,暗暗摇头:「是啊,不过是为了皇位的稳固,我也是天真……竟然指望一个大逆不道之人会好好想着大明、想着百姓。不过论迹来说,总算他也替大明百姓做了件好事儿吧。」
他自我安慰般在心里这么想着。
而另外一边。
常升却不太有心情继续这一场热烈的讨论,而是低着头默默喝茶,眉头微微蹙起,眼底带着一丝担忧之意。
没别的。
而是这三两个月时间以来。
他眼见着这群人的姿态有越来越嚣张之势,现在居然连「朱允熥想赖账还得看他们肯不肯」的言论都出来了,往后又会是什么?蹬鼻子上脸?直接凌驾于皇权之上?
常升不敢想。
这群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个个都是狠人,现在不敢肆意凌驾于皇权之上,是因为有先帝的余威在影响着许多人,可时间一长呢?随着先帝的影响力逐渐降低……而人的野心却是逐渐膨胀的。
「就连舅舅也并未驳斥方才的那一句话,可见其中多少也有认同的意思,陛下年轻,纵然有些聪明的心思,可面对这群人……」
常升心中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茶碗里的茶水都已经被一口口喝光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轻叹了一口气。
心中有些担忧烦闷,却没有丝毫主意——这群人之中的大多数算辈分,自己都得叫叔叔伯伯,他们在军中也各自有自己的影响力,即便自己顶着开国公的位置也没辙。
……
淮西勋贵一有赫赫战功,二又有从龙之功,其三还有着实实在在的、连朱允熥此时都得忌惮的能量,自然嚣张没什么顾忌,但旁人就不一样了。
身为朝廷官员,没事儿就去谁谁的宅子里聚会……
这不等着陛下一个心情不好,来一结党营私之罪么?
因此,朝中其他凑热闹的大臣,则更多地聚集在了秦淮河畔的醉鹤楼,就算相互有什么事情密聊商量的,也可以算是恰巧碰上,相互串门拜访一二。
今日正值第六期报纸售。
醉鹤楼之内自然已经塞了满满当当的人。
身份地位高的、有钱的就进包厢,其余人就各自凭本事落座,亦或是就那么挤在大堂站着,实在没钱的甚至还挤在外面等着听一耳朵新鲜事儿。
所有人眼巴巴儿地看着看台上早已经摆好的桌椅,只等着说书先生捧着报纸上台去。
在这样的喧闹之中。
刘三吾、傅友文、詹徽这三个结下了革命友谊的好战友自然是凑到一个包厢里去了。
“如今这报纸……是越来越火热起来咯。”詹徽透过窗户朝外面看了一眼,抿了口茶感慨道。
傅友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挑眉道:“听说现在已经不止是应天府一带,就连其他地方也出现了这般热潮,谁能想到,原以为只是陛下一时兴起搞出来的玩乐玩意儿,竟是越卖越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