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挪了几个位子,好?容易靠近桥边,宓凤娘听着外面的哭声,忍不住掀帘子:“我怎的听着这哭声这么熟悉?”
桥下河流里有几个渔民在打捞,桥边还有一位夫人躺在地上,旁边跟着一儿一女。
宓凤娘再定睛一瞧,脸色先?煞白,赶紧推推女儿:“你帮我看看,那人,怎么不对劲?”
姐妹几个也顺着看过去,玉姐儿眼尖:“我怎么瞧着……那妇人有点像姨母?”
再看妇人身边的子女,更加确定了:“是?表妹和表弟!”
宓凤娘脸上血色彻底全无,想起身,却软软滑到了车座上。
还是?叶盏扶住她:“娘,没说姨母有事,我去近处看看,万一是?弄错了呢。”
要是?往常宓凤娘还惦记着女儿才定了亲不能沾染晦气,可此时她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只是?茫然嗯了一声,手指指了指裴昭。
裴昭冷静回?她:“伯母放心,我陪着二?姐。”
叶盏下了马车走到近处,见那母子三人,一大两小?,躺在地上的正?是?姨母宓鸾娘,表弟表妹正?在哭。
叶盏唤了一声:“表妹?”
“表姐?”表妹抬起头,看见叶盏就如看见了亲人,“二?表姐!”
后面叶大富带着儿子也下了车,搀扶着宓凤娘过来。
“姨母!”
两厢见面,两个孩子就如找到主心骨一般,哭得泣不成声。
叶盏先?问?:“姨母怎么回?事?”
“娘是?见爹出事了,所以晕过去了,寻的郎中马上来。”表妹抹着眼泪。
说话间?裴昭已经带着郎中过来了,郎中放下药箱给鸾娘扶脉,又给她扎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鸾娘慢悠悠睁开眼睛。
郎中见没事才吩咐一行人:“是?急火攻心,不是?重症,回?头随我去开一副药方抓些药,回?去煎服两天?就好?。”
鸣镝早跟着郎中去取药。
宓凤娘见妹妹没事,力气回?来了大半,气色也变得好?了些:“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今日端阳节,我想请姐姐一家去看赛龙舟,今日打发了蔡诏去接姐姐一家人。”
蔡诏就亲自?赶着从县令那里借来的牛车去接宓家一家人。
“可等了又等,看着日头都到半空了还不见人,我生怕是?姐姐和夫君吵起来了,就赶紧过来解围。”鸾娘提起这个就泪水涟涟。
谁知走到河边,就见人围着河看热闹,说是?有人连车栽下河里去了,正?在施救。
鸾娘一看牛车,正?是?自?家车,差点晕厥,到底还是?派人将儿女过来,又打发人去寻姐姐,又拿出银钱请人打捞尸体。
偏偏前几天?下雨,河水暴涨,尸体不好?寻,鸾娘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知丈夫恐怕是?没救了,一时急晕了过去。
宓凤娘后悔得捶胸顿足:“妹夫昨天?是?来请我不假,但?被?我拒绝了。我家今日一早就去了郊野,不然也不至于不碰面。”
“万事难以预料,伯母不必自?责。”裴昭在旁开口,“姨母身子虚,就请伯母先?陪姨母去休息,我派人料理就好?。”眼看宓凤娘要因为姐妹情深守在这里,叶盏几姐妹要陪母亲说不定也得守在这里,但?他不想让叶盏看见死人的场景,因此转瞬之?间?就想好?了对策。
宓凤娘理智也恢复了过来:“好?。”吩咐叶大富:“你就与?儿子们在这里守着就好?。”
裴昭一说出口,叶大富就知道未来女婿的心思,不由?得心里好?笑,这小?子还没嫁进来呢就知道心疼媳妇。又很满意:要能护着盏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因此点点头:“放心吧,你们几个女眷扶着去休息、煎药。”,赶紧把老婆女儿们都打发走。
鸾娘死活不走,但?拗不过姐姐,倒是?一双儿女坚决不走,说要守着寻亲爹,又有叶大富保证,鸾娘到底还是?随姐姐上了马车。
裴昭先?问?岳母:“我先?送您回?家,再来协助岳父。”得了宓凤娘应允后便送几人上了马车。
多事之?秋,没人顾上挑理,裴昭在叶盏上马车时扶了她手腕一把。
虽然隔着衣裳,只是?虚虚一扶,可叶盏总觉得被?他扶过的地方隐约发烫。隔着车帘看了裴昭一眼。
其实隔着车帘看不到,只隐约知道裴昭就骑着马在马车侧护送她们,让人没来由?得安心。
裴昭将她们送回?家,又叫自?家那两个部曲守着,这才放心赶回?桥边,想想又将仆从叫到一边,沉声吩咐鸣镝去买一把朱砂给叶盏送过去。朱砂辟邪。
鸣镝应了下来,大斧一边嘀咕:“少爷什么时候这般讲究了?”平日里满口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查案时半夜出现在乱葬岗,翻检起尸体更是?如家常便饭。
“你懂什么。”鸣镝笑,“少爷巴巴儿买了朱砂给少夫人,是?怕少夫人身子弱受惊。”
是?吗?
大斧不大相信少爷会忽然转性。
却没想到自?家少爷在听到鸣镝说“少夫人”时唇角多了一抹极易觉察的笑意,捞出个荷包就甩给鸣镝:“算你机灵,赏你的。”
荷包重重打在鸣镝手掌,那一下重重的敲击打得鸣镝手掌红了大半,可是?鸣镝一下心情大好?:这一听就是?满满一袋子钱!
他高兴行了个礼:“少爷,我这就去给少夫人送过去。”
一边得意冲大斧使?了个颜色:学?着点,像你那么笨这辈子能赚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