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多年之后,他被人排挤,离开朝廷,参加楚国境内的科考,看到荆南各村镇的书院时,忽然才想起司马徽老先生的这句话,略微明白了一点司马徽的意思。
离开了水镜山庄的士颂,运气既好,也不好。
他当然知道自己要向宜城方向前进,那边还有一定的军备物资,那里或许还可以集合一批人马。
但曹军的巡逻队伍,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李典麾下的将士,亲眼看见士颂马跃檀溪,此刻自然在附近找寻着士颂的下落。
而士颂,正在这个时候,迎面撞上了一队曹军巡逻小队。
巡逻小队中,领头一人,叫做文薪。
说起来,还和守宛城誓死不降的文聘算是远亲,只不过他们家住在兖州,一直跟随在曹操麾下。
远远地看到士颂身影,这文薪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快看,快看,楚侯士颂,西南雄主,如今的丧家之犬,哈哈哈,也是老子运气,该得一场泼天的富贵!”
说着,此人带着身边十数人便冲向了士颂。
其实以士颂的武艺身手,再加上身上的精良的铠甲,和当世最为锋利的宝剑“天恩剑”,即便是士颂一个人面对这些敌人,其实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只是此刻的士颂,哪里还有战意,一心后撤逃命。
见文薪这一队人马来势汹汹,士颂自己底气不足,不敢迎战,慌忙间骑着的卢就开始逃命。
还好的卢马争气,很快就甩掉了大部分追兵,只剩一脸得意猖狂的文薪带着两人,戏谑般地盯着士颂,紧追不舍,一面追击,还一面嚣张讥讽士颂。
“士颂小儿,你关中一战,损失十万精锐,颍川一战,又败亡大军四十万。前日襄阳城外再败,只怕手下已无兵无将了,快快投降,说不定曹丞相还会赏你一个到皇宫内院当公公,给皇帝小儿倒夜香的活,哈哈哈。”
“你在荆州的妻妾,自然有兄弟们替你照顾,替你安慰。哈哈哈哈!”
听到这种论调,士颂的心里,是又恨又羞,恨自然是恨这些人口中污秽,语言恶毒,但士颂心里,更多的是羞愧,是悲凉。
自己堂堂楚侯,割据一方,傲视天下的雄主,如今却被曹军中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名的粗鄙宵小之辈给追杀,给看不起,让他们可以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嚣张。
“谁说我主麾下已无兵无将!荆南子弟还没有死绝,主公麾下,就永远不缺将士!”一声暴喝声,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山林之中,冲出一将,年纪和士颂不相上下,应该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此人胡须浓密,和士颂记忆中的张飞颇有一些相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邢道荣之子邢资,士颂北伐前,改制军队时,便将他调入了自己的颂卫营中,准备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亲随将领。
此刻的邢资,单人独骑,手中拿着的不是他父亲邢道荣的战斧,而是士颂在楚天阁上亲手交到他手里的武定刀,那是邢道荣用命争回来的荣誉。
其实,当时襄阳城外大败之后,邢资率领一小队人马和士颂走散,便退回了襄阳城中。
眼见襄阳城生暴乱,城外又大败,邢资其实是起了私心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的母亲,邢道荣的原配夫人。当时她因为个人事情,在留在襄阳城内,邢资想要回到城内,护卫自己的母亲南下。
可邢道荣的妻子,却在家中大骂邢资,说道:“我们邢家受楚侯厚恩,你父亲本就武艺平平,还不思进取,最终战死沙场也怨不得别人。”
“而主公感念你父亲的忠义之心,才会给我们家一把武定刀,这是何等的荣誉。”
“但是现在,你这逆子,却为了护卫我而舍弃了保护主公的机会,我就是能活下去,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你父亲!”
“罢了,罢了,有子如此,我也无颜苟活于世了!”邢资之母大骂之后,当场就要自尽,死活被邢资拦下。
最终,邢资从母亲手里接过了武定刀,只身杀出襄阳城,来寻找士颂。
而邢资之母也答应邢资,她自己会找机会南下,返回桂阳郡老家。
只是邢母看局势看得很是清醒,知道自己是难以存活下去了,即便是活下来,自己的名节,只怕也难保全。
她远远地看着儿子拿着武定刀杀了出去,最终看了儿子的背影一眼,而后便返回邢府,随着襄阳城陷落,为了保证自己不被曹军侮辱,便在家中自缢而亡。
只是这些,杀出城外,思想简单的邢资也是在多年后,才想明白的。
而此时,见士颂来了护卫,文薪先是一愣,待他看清来援的不过邢资一人的时候,也没有太过当回事,依旧带着身边两人杀了上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早就内心愤怒的士颂,也在此刻,转身杀来。
大喊道:“我士颂虽败,也不是尔等宵小可以欺辱的!”
“铛!”“铛!”“铛!”数声搏杀互砍之后,士颂多年来苦心经营展的兵器炼制,让楚军在战场上获得优势的打算,在这一刻,算是体现出了价值。
不论是士颂的天恩剑,还是邢资的武定刀,和文薪这样的曹军普通将士的兵器碰到一处,那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文薪这边几人的兵器,当即被斩断。
士颂和邢资,一剑一刀,瞬间斩杀二人,随后又砍断了文薪的佩刀,将其砍落马下。
“楚侯饶命,楚侯饶命啊,小人只是奉命行事,不得不追击啊,我知道战场最新的情报,我知道朝廷军队的动向,我愿意归降楚侯,楚侯饶命啊!”
文薪这样的人,才是最现实的小人,得意的时候,目中无人,猖狂跋扈,可一旦落魄,却又摇尾乞怜,哭喊自己的无奈。
对于这种人的求饶,士颂的回应很干脆很直接,直接一剑,斩掉了文薪的脑袋。
待杀了此人之后,士颂才自言自语,仿佛回答文薪的提议。
“曹军动向,岂是你这种下等军士可以知道的,而我楚军之动向,又何须你来告知。至于你的投诚,在你辱骂我时,就已经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