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四周渐渐沉寂,连偶尔传来的风声也显得格外刺耳。忽然,内府厚重的大门传来急促的敲击声,仿佛能刺破人耳的寒风般将宁静撕裂。今晚当值的内府女卫兵小队长菲奥娜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甚至顾不得抹去鬓角的汗水,“摄政大人,伊斯梅尔大人来了,他坚持立刻见您!”
李漓侧躺在榻上,听到这番话,只是用手遮住了眼睛,声音微哑,“知道了,菲奥娜,你让他等着……”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种不愿妥协的倦意。
五分钟过去了,菲奥娜依然站在门口,似乎踌躇着是否要再开口。然而,大门外伊斯梅尔的催促声已压低传来:“告诉摄政大人,这关系到他自己和整个安托利亚今后的站队与决策!”
菲奥娜终于鼓足勇气补充道:“摄政大人,伊斯梅尔大人说,他有十万火急的军情!”
房间里的氛围一下子凝固了。今晚侍寝的阿米拉和纳迪娅显然被吵醒,二人脸上带着未褪去的倦怠和怒气。阿米拉披上薄纱外袍,眼神中满是不耐,低声抱怨道:“伊斯梅尔就不能等天亮吗?总是这么无礼,像个疯子!”纳迪娅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更加尖锐:“菲奥娜,你也真是的,非得跟着他瞎折腾吗?摄政大人好不容易能歇一晚,伊斯梅尔以为谁都像他那样不需要睡觉?”
隔壁房间的观音奴听到动静,已悄然穿好衣服。她神色平静,动作利落,推开门,直接走到李漓的卧榻前,微微欠身,不一言。她没有劝说,也没有抱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仿佛无声地提醒着什么。
李漓终于坐了起来,眉头微蹙,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床边站起身。他用一贯稳重的语气说道:“好了,够了,都安静。”语气虽轻,却让人无法忽视。观音奴默默走上前,轻轻搀扶着他披上外袍,那动作温柔而沉稳,仿佛要将他从倦意中唤醒。
凉风从未彻底关上的窗缝中灌入,李漓站直身子,眉宇间的疲惫仍未散去,但他的步伐逐渐变得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袍子下摆随着步伐微微扬起,迎着寒风走向前院的书房。
观音奴在他身旁低声提醒:“大人,请耐心些,东厂厂督深夜求见,必定有急事。”
摄政府前院,书房的大门被推开时,灯火在寒风中摇曳了一下,仿佛也被这一刻的紧张气氛震慑。伊斯梅尔早已等候在书桌旁,双手压着一份密报,面色凝重。他的眼神中透着焦虑,连惯常的礼仪也未能完全掩盖。他微微躬身,恭敬而急迫地说道:“摄政大人,这是军中刚刚送来的密报,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片刻。”
“伊斯梅尔,”李漓打了个呵欠,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意,“究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非要让我在这深更半夜起来?”
伊斯梅尔抬头,脸上挂着一种复杂的神色。他犹豫片刻,随即低声道:“老大,我们东厂刚收到十万火急的密报——您的伯父,阿卜杜德老将军,在耶路撒冷与埃及人的战斗中,他所率领的塞尔柱军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全军覆灭了,而他本人也就此失踪了,生死未卜。”
书房中陡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李漓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瞬间清醒过来,冷静的外表下似有暗潮涌动。
“生死未卜?”他咀嚼着这四个字,声音低沉得像是带了寒意。
伊斯梅尔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补充道:“我们的人正在确认,但消息来源可靠。不仅如此,埃及军队似乎也在利用这一混乱局势,迅向塞尔柱人的防线推进,按现在的局势来看,耶路撒冷很快就不属于塞尔柱帝国了。”
李漓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中燃起一抹冷光。
站在一旁的观音奴轻轻说道:“主人,是否需要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
李漓摆了摆手,语气果断:“先告诉锦云吧。眼下我们自己这里的局势也很危急,暂时不和其他人说。伊斯梅尔,你辛苦了,先休息去吧,还有,要想尽办法打探出伯父的下落。”
“是!”伊斯梅尔闻言,神色更为紧张,但他点头称是,转身匆匆离开去布置。
李漓站在书房中央,负手而立,眼神如深潭一般冷峻。他低声喃喃:“伯父,您可不能出事……”
观音奴轻声劝慰李漓道:“大人,事情未必如此悲观,或许老将军只是暂时脱离了联系。”
“希望如此,”李漓垂下眼帘,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但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也不知道,这会儿,朗希尔德和卢切扎尔她们两头,各自情况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在潘菲利亚城里的另一处,库莱什会馆笼罩在一片静谧中,只有偶尔传来的低语和风声打破寂静。苏麦雅披着夜色,灵巧地绕过所有巡逻的守卫,步伐轻得像猫,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她的目标明确——后院密室,那是加勒斯的藏身之所。
推开暗门的瞬间,一股浓浓的药香混杂着微弱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灯光昏暗,映照着密室内简单的摆设。加勒斯正平躺在床上,因药性作用陷入深沉的睡眠。他的胸膛缓缓起伏,脸上的线条在朦胧的光线中显得平和而毫无防备。
苏麦雅站在床边,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呵……我不希望有人伤害我的雇主。”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嘲讽和决然,“他是个真实的人,虽然贪财好色,但依旧比你们这些伪装成正义人士的阴险小人好一千倍!”
苏麦雅喘了一口气,似是在为接下来的行动积蓄力量。随即,她弯下腰,拍了拍加勒斯的脑袋,像是在与一个熟睡的孩子告别般轻松,语气中带着冷漠的笑意:“戴丽丝不肯做的事,就由我来替她做决定吧。”
话音未落,苏麦雅迅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寒光一闪而过,毫不犹豫地刺向加勒斯的心窝。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之际,苏麦雅如同闪电一般迅出手,手中的匕闪烁着寒光,直直朝着加勒斯的心窝刺去。这一击可谓是又准又狠,若是常人,定然难以躲避。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苏麦雅的动作已经快到极致,可她还是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加勒斯的心脏并非处于正常的左侧位置,而是异于常人地长在了右侧。因此,当那锋利无比的匕精准无误地刺入加勒斯的左胸时,并没有如苏麦雅所期望的那样直接命中要害。
刹那间,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将原本沉浸在昏睡之中的加勒斯猛然惊醒。他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双眼猛地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迸射出来一般,恶狠狠地瞪向眼前的苏麦雅。与此同时,出于求生的本能,加勒斯拼尽全力挣扎着翻过身来,并以惊人的度一跃而起。
而此时的苏麦雅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匕以及毫无损的加勒斯,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仅仅片刻之后,她便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迅抽出插在加勒斯胸口的匕,准备再次动攻击,给对方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