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有两年没见她了。”诸葛忆荪感慨着说道。
“妾身记得,王孺人略比妾身小几岁,可是这刺绣的手艺竟然这般纯熟,不要说妾身了,即便是六局二十四司的老绣娘,手艺有她这样好的,也挑不出几个来了。”
“这孩子悟性颇高,她母亲教的也好。
“她母亲?便是曾经在昭宁寺有刺客行刺恒山王时,舍身相护的那位孙夫人吗?”
“是啊,双鲤如今的性情,就像极了她这位母亲,她母亲是吴郡孙氏的闺秀,春水一般的性子,女红手艺也极好,颇有吴郡绣法的神韵,有她自小手把手教双鲤刺绣,加上双鲤自身的聪慧与悟性,能绣出这样精美的绣帕来也是情理之中的。”
“怪不得呢,妾身自小便在苏州长大,一看这绣帕便觉得亲切得很。”唐简卉说道。
“既然想向双鲤讨教手艺,打个丫头去空霜院问问,看她什么时候得空,让她去金鸳阁为你再绣几顶帕子也好,让她教你也罢,由着妹妹安排吧。”诸葛忆荪气定神闲地说道。
“果真?如此妾身便多谢陛下了,倜儿与俨儿也大了,妾身正打算预备些织物绣品,若是这两个毛小子那一日有了相好之人,要筹备婚事了,妾身也不至于措手不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儿媳。”
唐简卉满脸欢喜地说着,可是一想到恒山王,神色又变得忧愁了起来。
“怎么了?方才说的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忧思伤神了起来?”诸葛忆荪问道。
“妾身只担心,这王孺人毕竟是废主恒山王的眷属,妾身又是先帝的嫔妃,这般明目张胆地与王孺人在宫中来往,让外朝的有心之人察知,若要借此大做文章,若是令陛下为难可怎么好?陛下操劳国事,若是因为妾身的一点小事,惹得陛下烦忧,妾身实在是心有不忍啊。”唐简卉小心翼翼地说道。
诸葛忆荪听了,笑着说道,“妹妹也太小心了,如今的外朝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先帝的时候了,若是有小人敢借此生事,朕绝不饶他,后宫就不必说,如今后宫的人忙得很,也不会有人留心这样的事。况且双鲤虽然名义上是恒山王的女眷,可是在朕心里,恒山王不堪,他是他,双鲤是双鲤,岂能混为一谈呢?妹妹是与双鲤来往,又不是与恒山王来往,因此不必顾虑。”
“有陛下此言,妾身便放心去向王孺人讨教刺绣手艺了。”
“你安心差人去便是。”诸葛忆荪说道,“今日你既然说到此处,咱们姐妹多年,有些话我也不瞒你,还有一件事想要妹妹替我周全。”
“要妾身替陛下周全?”唐简卉神情讶异,苦笑着地说道,“妾身粗笨,只是若能替陛下分忧,定万死不辞,陛下只管吩咐便是。”
诸葛忆荪便将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说给了唐简卉,唐简卉听了,连连答应着,因为诸葛忆荪的话,正与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几日后,正好舒王常僖入宫,唐简卉将祯太妃周清岚请到了金鸳阁来一同用午膳,舒王常僖与两个弟弟许久未见,兄弟三人年纪相当,说话又投契,用过了午膳,便一同往万年会馆打马球去了。
戚瑶耕用过午膳,也别了唐简卉与周清岚,与嘉秀一道去给梁姑姑请安说话,因此午后的金鸳阁,就只剩下了唐简卉与周清岚两人。
两人正在用茶说哈,只见漱络进来回道,“回禀娘娘,王孺人来了。”
“快请她进来。”唐简卉吩咐道。
“王孺人?哪个王孺人?”
“姐姐糊涂了?”唐简卉悄声笑着说,“宫里头还有两个王孺人吗?”
二人正说着,只见漱络引着双鲤走了进来,双鲤上前见礼道,“妾身孺人王氏,给贵太妃、祯太妃请安。”
“快快起来。”唐简卉说道,“漱络,给王孺人设座。”
“是,”漱络答应着。
“许久不见,孺人清瘦了许多。”祯太妃笑着对双鲤说道,“空霜院那边一切可还好吗?”
“有劳太妃记挂,空霜院一切都好。只是妾身疏于礼数,许久不曾登门问安,请太妃恕罪。”双鲤说道。
“诶~这也怨不得你,陶氏多病,空霜院上下都由你一人操持,哪里能得空呢?”祯太妃说道。
“多谢太妃体恤。”
“今日百忙之中将孺人请来,是那一日在含章殿,陪着陛下用膳,看见了孺人献给陛下的绣帕,那样式实在合我的心意,便央求了陛下,烦请王孺人来金鸳阁,替我做几件织物绣品,一来我中意孺人的绣法,这几件绣品留着自己用,二来,资王、澧王都大了,将来议亲之时,也免不了用这些织物绣品,如今早早预备着,等事情来到眼前了,不至于成了慌脚鸡,不知孺人可愿意帮我这个忙呢?”
“娘娘何必提帮忙二字!妾身往日想在娘娘跟前尽尽心都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得娘娘赏识,您不嫌弃妾身粗陋,将这样贴身、要紧的事交给妾身,妾身满心欢喜还来不及,况且妾身自知卑微,可在心里,也把两位王爷当做妾身的一家人,两位王爷将来的婚事,便是咱们这家里要紧大事,妾身这个家里人哪里有置身事外的道理?又不是让妾身替两位王爷置房买田,不过做些缝缝绣绣的小事,这样的事妾身理应为娘娘分担一二,又怎会不愿意呢?”双鲤说道。
“怪不得陛下当着我不住口地称赞你,今日一会,看孺人如此心胸、如此性情、如此谈吐,听了你这番话,我心里当真是温暖极了。”唐简卉说道。
“若说你的手艺粗陋,只怕这天下再无绣法精湛的女子了。”祯太妃打趣着说道。
“是啊。”唐简卉看着双鲤腰间的香囊,像极了那块荷包上的绣样,便知道自己没有寻错人。“看孺人腰间的香囊绣样,连一个小小的香囊,孺人都这般用心,见微知着,可见孺人心思不凡。”
几人正说着话,淼萍与漱络将针线与几匹绸缎带了进来,芜菁奉茶,唐简卉便与周清岚、双鲤一同穿针引线,向双鲤讨教起了绣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