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待他二人兜著魚晃到鎮上,朱邪鵬隊伍音塵已絕,唯剩夕陽殘照,綠柳拂波,好一派安詳景致。
小鎮清幽,日頭一落,青石路上便沒了行人,散落的屋舍上了炊煙,章圓禮聞著家家戶戶飄來的煙火味,肚子餓得咕咕叫。
等找到客舍,章圓禮叫徐偈抱下馬,不等站穩,就兜著魚單腳蹦進了火房。
所幸老闆娘極善廚藝。將鮮魚煎黃搗碎,以沸水環擊,待湯色奶白,細肉化進湯中,往盆中一倒,鍋底殘渣魚刺濾了乾淨,再撒上一點蔥花,鮮濃的魚湯便在盆中滾著沸上了桌。
章圓禮愛吃魚,也愛喝魚湯,火急火燎地給自己盛了一碗,徐偈想替他舀,竟一時沒插上手。
章圓禮舀了自己的,又乾脆給徐偈也舀上,拿起小勺吹了起來。
待入了口,章圓禮眯著眼長長喟嘆了一聲。
徐偈笑道:「怎麼餓成這樣?」
「本來只有五分餓,回來的路上想到能喝魚湯,就成十分餓了。」
徐偈笑道:「我不知你愛喝魚湯。」
「我自小愛喝。」章圓禮又喝了一口,「我瞧你是旱鴨子,你們虞國不會水系不豐吧?」
徐偈失笑:「怎麼可能沒有河流?只不過或湍急,或曲狹,漕運不興罷了。你想吃河鮮野味,都有的。」
章圓禮咂了下嘴,「我們運河平坦寬闊,魚肉也鬆軟肥美,但我聽聞激流中的魚身體細長,緊實滑嫩,是運河裡的魚不能比的,到時候給我弄來吃。」
徐偈給他滿上魚湯,「好。」
正吃著,老闆娘又端上來烤的肉囊,肉香滋溜鑽進了章圓禮的鼻,他笑彎了眼,「肉餅配魚羹,老闆娘你著實不辜負美食。」
老闆娘掩口笑:「我不過瞧你餓,給你上點紮實的。」
章圓禮是真餓,魚湯哪能飽腹,當即愜意地吃了起來。
夏日喝湯,最易出汗,章圓禮吃了一頭汗,乾脆解了外衫,挽起衣袖,叫兩隻瑩白小臂在細微的晚風中晃動。
夏日本就衫薄,章圓禮畏熱,更比別人穿的清涼些,此刻除了外衫,纖薄的中衣貼在少年身上,像細瘦的柳條,又柔又韌。
章圓禮粘人,先前並未對坐,而是沿低矮的四方小桌,一邊一個相鄰而坐。章圓禮吃得興起,那熱氣騰騰的身軀挨著徐偈,直熱得徐偈也出了細密的汗。
徐偈自小教條,不慣寬衣松袍,濃夏仍衣衫齊整,章圓禮瞧他額間細汗,一心疼,伸手就去解他衣衫。
「快脫了吧,瞧把你熱的。」
坦蕩的手摸上緊繃的身軀,徐偈一把握住,「先吃飯,我不熱。」
「你都冒汗了。」
章圓禮突然湊近來聞了聞。
徐偈身體一僵,「怎麼了?」
章圓禮乾脆趴到他的肩上,在脖頸間到處里嗅著。
徐偈臉都紅了,試探道:「圓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