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乞丐也不知為何,對繩索視而不見,更可怖的是他居然頭和腿都扎在水下,背浮在水面,徐偈一瞬間甚至都覺得他已溺亡,二話不說將繩子往身上一系,果斷跳入水中。
入水的那一瞬,徐偈一把把章圓禮拽進懷裡,另一隻手拉著繩子,幸虧此處動靜引來了甲板上的人,船上的人拽著繩子把他倆拖上了船。
一上船,兩人就跌至一處。章圓禮倒在徐偈身上,張口就罵:「你有病吧!」
剛說完,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口水和身上的水濺了徐偈一臉,徐偈臉都綠了,將章圓禮一把掀倒在地,怒道:「簡直不可理喻!」
說罷也不管他,逕自爬起來上了樓。
章圓禮濕漉漉地坐在地上,一時有些錯愣。他從小被人寵到大,從未聽過一句重話,更不曾曾被人厭煩過。徐偈那寫滿厭惡的冰冷神情,竟像刺在腦中,如何也揮散不去。
此刻天色已晚,冷風一起,章圓禮打了個寒戰。余光中那人徑直進了屋,門被重重地關上,不知怎的,他的一腔怒火就添了一絲委屈。
船夫的婆娘湊了過來,嘆道:「後生快進屋換身衣服吧,那個後生也是好心,不知道你是抽筋了在揉腿。」
說罷將章圓禮攙了起來。
章圓禮眼圈一紅,他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就著船娘的攙扶回了屋。
徐偈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將擦頭的絹布狠狠擲到地上。
他深吸一口氣,卻仍覺余怒未消。
他從未見過如此不知好歹又不可理喻之人!那人兩度暗害,自己都不計前嫌,在他危難之際施予援手,而他卻渾不在意,肆意踐踏!他徐偈何苦非要管他之事!
何其愚也!
思及此,徐偈暗道:此人實不值善意以待,很不必再自取其辱!
而章圓禮回了屋,只覺渾身冷得要命,他哆哆嗦嗦換下濕衣,鑽到被窩裡去,抖著身子躺了半天,仍覺冷得厲害,便又把外間的被子抱了過來一併蓋上,方覺略略好轉,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中仍覺冰冷,想起來喚船娘要床被子,卻昏昏沉沉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
第二天傍晚,徐偈從茶廳飲茶歸來,正見船娘提著食盒站在隔壁房門前踟躕。
徐偈是視隔壁如瘟神,當即理也不理,向著自己房間走去。
卻被船娘喚住。
「小公子請留步。」
徐偈腳步一頓,「何事?」
「此間公子一直閉門不開,老婦恐生意外,但實不便擅入,還勞煩小公子進去看看。」
徐偈冷聲道:「與我無關。」
船娘急道:「那小公子從昨天夜裡至今水米未進,他昨天吐成那樣,又落了水,恐怕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