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找来,“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去放烟花?”
纪绥不语,慢吞吞吃完饺子,问:“苏姨,院长妈妈去哪里了?”
苏姨眼底闪过悲痛,轻抚纪绥的发顶,“院长妈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不回来?因为生气我没有说再见吗?”
“院长妈妈怎么会生小绥的气。”苏姨说:“她提前去了一个,我们以后都会去的地方,但一定是一直惦念着你。”
纪绥低垂脑袋,喃喃自语,“不是说好了再见吗?”
出正月,苏姨因为家里出事,辞职回归老家。
纪绥没有家了。
……
一声巨大的惊雷炸响,声音仿佛天塌了个窟窿。
纪绥梦中惊醒。压在腰身上的手臂沉甸甸,驱散寒气,源源不断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
郁泊舟半梦半醒打开床头灯,捞过纪绥,“压到伤口了吗?”
暖黄色的灯光柔和不刺眼。
纪绥下意识摸摸额角的纱布,“不是。”说完一怔,“谁同意你跟我一起睡,你不应该睡在外面的沙发上吗?”
“沙发太冷了。”郁泊舟含糊,像哄夜啼的小孩,一下一下拍纪绥的后背,嘴里念念有词,“那就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小儿止啼的童谣,郁泊舟念了三遍停下。
纪绥哭笑不得,“你不是不信鬼神。”
“偶尔可以信一下。”
纪绥不置可否,太晚了,也懒得争辩郁泊舟偷摸上床的行为,默默摄取狂风暴雨中的温暖怀抱,甚至没发觉自己无意识的靠拢。
他瞌眼,“不是噩梦。”
郁泊舟:“嗯?”
“是一个美梦。”
毕竟是五岁的记忆,对于院长妈妈的音容样貌,纪绥早已模糊不清,从来没有梦到过过去的事和人。他的心理医生认为是因为纪绥内心抗拒那段痛苦的回忆,没想到居然在今天梦到了。
能够再见一面,哪怕是梦里,着实是美梦。
郁泊舟骗了纪绥,他是昨晚通宵赶班,次日一早的飞机,下午到达东城,可谓是近四十八小时没睡,此刻骤然重睡梦中抽离,明明困得要死,嘴上还边打哈欠边不正经,“美梦,多美?梦里有我吗?”
纪绥一贯嘴硬,“你想得美。”
郁泊舟笑了下,自恋道:“没有我能是美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