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骂道:“去你个烂羊头,你们两个会讨论孟子,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张德龙笑着怼他:“少昆,你不能因为你父亲考中过进士,就骂我们是烂羊头。我们若是烂羊头,那你和我们坐在一桌,你就是烂牛头,烂猪头。”
周围几个人都笑起来。韩玉又好气又好笑,拿起一块肉骨头扔张德龙,被张德龙笑嘻嘻地躲过了。
韩玉气哼哼道:“你们联合起来欺辱我,等子骏回来,我要向他告状。”
张德龙念一声阿弥陀佛:“天地良心,我怎敢欺辱‘榜眼’,连崇敬都来不及呢。”
周围人又笑起来,韩玉都被气笑了。王燮坐在旁边推推张德龙:“你少说两句。”
张德龙立刻闭嘴了。
王燮用手指轻敲桌面,问韩玉:“少昆,你这次月考考了第二,你母亲和哥哥有给你什么奖励没有?”
韩玉撇嘴道:“能有什么奖励,又不是真的中了。”
王燮摇头叹气道:“哎,要是我爹知道我考了第二名,定要从新罗跳海游回来给我庆贺。”
张德龙和朱勉又哈哈笑起来。霖铃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感慨这群男孩子怎么这么幼稚,动不动就笑就吵。
这几个学生正在打闹,朱勉忽然拉王燮和张德龙的衣服,说道:“嘘。快看快看,状元来了。”
霖铃闻声抬头一看,只见江陵也端着一碗饭菜走进来。他略微环视四周后,没有坐到王燮他们一桌,而是走到一个角落里的桌子旁边,一个人默默地吃饭。
张德龙看见他进来似乎很兴奋,摩拳擦掌说道:“我去拜会一下‘状元’,谁跟我去?”
韩玉撇撇嘴,一脸嫌弃道:“我才没空去。”
王燮也懒洋洋地说道:“我也不想去。”
最后只有朱勉同意跟着去了。王燮他们几个嘴上说不去,但看见张德龙站起来朝韩玉走过去,还是兴致勃勃地对着他们的方向看热闹。
霖铃看见张德龙走到江陵身边,大喇喇地在他肩膀上拍一下,用很响的声音说道:“状元,你怎么躲在这里。咦,你在吃什么,让我也吃一块沾沾才气,”说着,他直接用手在江陵碗里拿起一块肉,仰着头丢进嘴里。
因为张德龙声音很大,整个天井的里的人都转头看着他们几个。江陵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也没说什么。
朱勉也在旁边嬉皮笑脸地说道:“明远,你这次月考夺了榜首,怎么也不过来和哥几个庆贺庆贺?”
张德龙“嗐”一声:“我们这几个不知上进的东西,怎么配和状元庆贺。明远在家中有的是人替他庆祝,还都是吹拉弹唱地庆贺哩。”
他说完,和朱勉一起哈哈大笑。王夑和韩玉在隔壁也毫不遮掩地笑起来。
霖铃看到这里已经咂摸出来了,张德龙他们几个就是拿江陵取乐,合起来欺负他。她心里奇怪,悄悄问岑观:“他们几个为何要欺负江陵?”
岑观轻声道:“江陵从小无父亲,母亲又是勾栏里的妈儿,是以这几个敢拿他作伐子。”
霖铃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江陵就算不是富贵人家出身,肯定也是出身家风良好的中产家庭,没想到江陵的妈妈竟然是勾栏里出来的,这连凤凰男都不如了。可是,一个风尘女子怎么能培养出江陵这样的孩子呢?
她再次把目光投向天井。朱勉和张德龙还围在江陵桌边嘲笑他,江陵忍耐片刻后,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走了。
朱勉和张德龙嘻嘻哈哈地回到王夑的桌子上。左廷问张德龙:“象升,江陵又没惹你,你为何总要与他作对?”
张德龙啐一口骂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他一个勾栏里养出来的杂碎子,凭他也配!"
他话音刚落,孔寅背着手从南厅走了过来。
天井里“呼啦”一下全静了。
孔寅目光如刀地在天井里扫视一圈,又慢慢从王夑他们桌边走过。
张德龙他们把头埋得低低的,一个劲往嘴里扒饭。偌大的天井连声咳嗽都听不到。
霖铃看到这一幕嘴角一勾。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姓孔的这人关键时候还能派点用场。
失败的团建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这月月末,霖铃终于迎来了上班后第一个“双休日”——平时休息日+月假。
她考虑要不要策划一个短途游,到附近的州县去看看,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宋代没有高速公路和汽车,赶路只能靠马还有简陋的路标,出远门实在太不方便了。她决定还是好好窝在家里当咸鱼,给肉圆做好吃的。
“双休日”的前一天,吕清风突然来霖铃的宅子拜访她,递给她一封书信。霖铃拆开一看,里面有一张花笺,上面用端端正正的小楷写着:
“某顿首拜,启上李兄端叔:昔有永和兰亭之集,近有西园群士之会。吾等虽居乡野僻陋之处,然九溪之景,草木馨荣,水石潺湲,安必不可尽流觞之乐哉?况太白亦云,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不有佳咏,何伸雅怀?是某欲作雅会,谨具花酌,千乞端叔过临一醉。不尽区区。”
霖铃对着吕清风眨巴大眼睛:您给翻译翻译?
吕清风笑道:“祝山长见最近天气清和,想明日午时在‘幽涧寻芳’诗碑旁做一雅集,特派我来请李先生前去。”
霖铃一听,祝山长倒是很会玩。雅集,听上去和野餐差不多,应该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那种,很适合打发时间。
“多谢清风小哥儿。麻烦你和祝山长说一声,明日我一定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