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习一愣,显然被问懵了。
那少年一笑,又说:“再者,百姓所关心的,无非第一是口粮,第二是营生环境。若是粮食军备都舍弃,请问他们对国主的信任又从何而来呢?”
那教习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一阵后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反正圣人是这么说的,你们照背就行了。”
那少年微微一笑,说声“是”然后坐下来,旁边几个学生对他挤眉弄眼地递眼色。
霖铃一看顿觉鸭梨山大。这个书院里的学生明显不好忽悠。连这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先生都被学生质疑,那自己这种啥都不懂的岂不是要被他们玩死了?哎,咋办。
不过她再一想,到时候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混不下去了最多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便是。
想到这她又轻松了,和柳老说说笑笑地继续参观。书院北侧有一所先贤祠,用来每月初举行祭祀孔子的“祭丁”仪式。先贤祠后还有一个花园,一些学生号舍什么的。
其中那个花园整治得特别漂亮。里面种了很多橘子树,迎春花,箭竹,腊梅,芭蕉一类的植物。花园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射圃,供学生平日练习射箭。
柳慈慢悠悠地给霖铃介绍:“建此射圃乃是老夫的提议。这些学生若是终日久坐不动,血气不畅,对他们的身体必是不利。所谓星有明晦,人有劳逸,人不可逸而不劳,亦不可劳而不逸,此乃自然法则也。”
霖铃在旁边“嗯嗯”附和,感觉自己好像在收看tv的养生节目。
不过柳慈的话她倒是赞同的,霖铃以前上学时最喜欢的就是体育课。按照她的想法,最好给书院再建个大操场,再弄点健身器材什么的,不过她也知道这些在古代是不可能实现的。
霖铃问柳慈:“闪哦不柳老,您平时几时给学生上课?”
柳慈道:“我每旬三,五日给学生上一节针灸课,一节病理课,并每春带学生出外行医数周。”
霖铃平时工作就和医生打交道,所以看柳慈越发亲切,拱手笑道:“那以后我也到柳老的课上旁听,希望柳老不要赶我走。”
柳慈呵呵笑道:“端叔随时来,老汉随时欢迎。”
参观结束后,柳慈和霖铃道别。霖铃无事可做,又到七柳镇上晃了一圈,接近傍晚时分才重新上山。
她一边上山一边在脑子里盘算:这个孔寅不仅晚上打鼾,而且有点心理扭曲,自己绝对不能和他住一个屋,不然长此以往自己肯定要疯掉。
而且就算他性格正常也不行,自己是个女生,有个老男人在屋里做很多事都太不方便了。
但是,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合理合规,又顺其自然地逼孔寅搬走呢?
难道他打呼噜,我也打呼噜,以毒攻毒?
要么干脆不讲卫生,臭死他?
霖铃想了十几条策略,终于有一个比较满意的计划在她脑中慢慢浮现
太阳下山后,孔寅背着手慢慢踱回自己的号舍。一进房间,他就看见昨天认识的那个白面后生坐在书桌边,很热情地跟自己打招呼。
“孔先生好。”
对方突然这么客气,孔寅倒有点不习惯,淡淡说了一句:“李先生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霖铃笑吟吟地说道:“孔先生今日课上得如何?”
孔寅干笑一声:“不怎的。今日又被那些小猢狲气了一顿,连书都背不出来。”
霖铃心里冷笑,你自己打人,还说别人气你,这姓孔的颠倒黑白的功夫倒是一绝。
不过她面子上依然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对孔寅道:“孔先生今日上课辛苦了,晚上早点休息。”
孔寅“嗯”一声:“你也早点休息。”
两人又各自到门外洗漱。孔寅继续他那一套看书,梳胡子之类的睡前流程。霖铃为了顺利执行计划,不断在心里劝自己忍耐。
不久两人熄灯上床。霖铃在黑暗中听见孔寅的呼噜声越来越响,鸡叫猪叫轮番上阵。
她又等了片刻,直到确定孔寅完全睡熟之后,她才悄悄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下床,开始执行她的计划。
action!
夜游症患者
霖铃蹑手蹑脚地下床,踮着脚走到书桌边。
古代没有电灯,熄掉蜡烛后整个房间都黑漆漆的。但正好窗外有一束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射进来,照在孔寅的书桌边,让霖铃得以看清书桌上的摆件。
书桌上放着一摞线装书,最上面一本就是孔寅每天早晚都要拜读的《论语》。
霖铃把书拿过来一看,这本书的封皮已经被孔寅翻破了。书面上的“论”字少了一个偏旁,变成了“仑语”。
霖铃心想,这姓孔的这么讨厌,倒是挺爱读书的,一本书被他读成这么破也不容易。可惜再好的书也改变不了他讨厌的灵魂。
她边想边借着月光把书翻了几页。宋代的书都是竖版,而且印刷质量很差,霖铃看得非常费劲,基本上是扫一眼就翻页。
突然,她发现有一页书里夹着一幅画。画上有一张床,一幅蚊帐,一对光溜溜的男女搂抱着躺在蚊帐里,正在干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霖铃大吃一惊,差点没当场叫出来。
同时她肚子里一阵爆笑,原来这姓孔的道貌岸然之下竟然这么龌龊,还在《论语》里面夹小黄图。怪不得他每天早晚像读圣经一样捧着《论语》读,原来读的不是《论语》而是嘿嘿。
霖铃觉得自己掌握了这个巨大的秘密,将来和孔寅闹翻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