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很及时,我无以为报。”
两分钟后,一段文字浮现在他的笔迹之上,将其覆盖:
“不客气。恩别拉赫和你分路走了?他的定位还留在森林里。”
——就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电报或遥信。
他挑起了一侧眉毛,心中思忖。随后写道:
“是,采样工作已办妥,不急着汇合。我会先去解决我自己的问题。”
“按理来说你没必要孤身犯险,针对这次任务:潜入、采集并救出目标,恩别拉赫是很合理高效的协助者,他甚至可以让那些流放者以为他是你。”
看了先知这番话,巴别尔用握笔的手遮住嘴唇,开始垂目思索。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旁地下的驼背老人身上。他的胸口被鹿角贯穿,脖子上有勒痕,已死去多时,很快就将变得冰冷僵硬,他身旁,则是一名矿工随从颈椎断裂而死的尸体。
外乡人思考了一阵,再次提笔写道:
“没这个必要,我会再联系你。”
“要知道你只有五次机会。为什么不和熵骑士合作行动?那样效率和成功率才最高。”
“实际上我们生了争执,这并不是个合适时机。”
不再有回音。
(四小时后)
经过半个小时与生命的赛跑,担架被两个雇佣兵匆忙抬进了医用研讨站。这里曾经是维也纳斯最大的医疗养老院,特色是医养结合,如今已被狄露威姆的流放学者占据,并改造成了据点和研究所。无数手术和人体实验在此地开展,地下却并没有太平间,而是一座监牢,夜里不时便能听见鬼哭狼嚎从其中传出。
布拉泽人讲求物尽其用,没有一具尸体会被完好无损地埋葬,走向极端与毁灭的研究者有他们毒辣独到的处理方法。
“来人!救人!”
担架还没抬进门,雇佣兵领头人的声音便先一步传了进来。
闻讯,三四个研究员从白色隔断后走出,聚过来查看情况,这些主流学派的毕业生一眼认出了担架上伤员的身份,震惊之余,伤员突然开始剧烈地癫痫抽搐,研究员立即招呼人推来病床,把担架平稳地落在床上,马不停蹄为其开道护送。
不多时,老头便被多个医护人员簇拥着,扣上呼吸面罩,推进了手术室。虽说是手术室,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一间做过消毒、点着惨白灯秘法的密闭病房。
两名矿工坐在门口等待。他们对面,落地窗的玻璃外是一个花园,除了被种满奇形怪状的食肉植物以外,装潢似乎都保留了养老院最初的模样,阳面还摆着几架摇摇椅,沾着碎肉渣滓和血块。
不一会儿,手术室里就开始热闹起来,老人痉挛不断,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有人正急忙收拾,只听声音,场面就足够混乱。
雇佣兵的队长听着一阵又一阵嘈杂,在禁烟区点燃了一根烟,仰着头,长呼一口气,吐出白烟。凭他这个逃兵混迹战场多年的经验判断,老头凶多吉少,回光返照过后,多半活着出不了这个门。
“头儿,我们下家跟哪个干?”他身旁的矮个矿工出声询问。
“这个死了,跟哪个都难干。”领队朝上吐出一个烟圈,语气散漫地说,“考虑撤了。”
“撤?这不就是个有点钱的老学究吗,有什么门道?”
他一拳头敲在对方头上:“你脑子呢!要真是这样我犯得着抬他来抢救?”
矿工摸着脑袋笑笑:“这不显得你心善吗?”
“少油嘴滑舌的,你心挖出来没我脏。这老头在那帮医生和学者里的分量,跟我在咱们雇佣兵团里一个样,懂了吧?”
他想了想,乐呵呵地点头如捣蒜:“懂了、懂了,他威信大,死了就没医生信得过我们了,尤其是同一个学派,是该考虑撤了。”
这时,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蒙着面罩的医生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出来,病床上盖着一张白布,底下明显有个人平躺着。
医生关紧了身后的手术室门,两名雇佣兵站起来,领头的佣兵注意到,这名医生的塑胶手套已经被鲜血完全包裹,颜色都变了,似乎是主刀大夫。
病床被推到他们面前,推车的医生低下头沉声说:“节哀。”
矿工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跟班伸出手去抓盖在脸上的白布,“嘎吱”,病床却先被推动,径直朝外走去。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