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来,李新看见妈妈正陪着女儿,躺在床上玩。女儿看见爸爸,立刻挥舞着小手,蹬着小脚,冲他打招呼。李新一把抱起女儿,在他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逗得她咯咯直笑。
“你来有事啊?”不等李新说话,妈妈先问起他来。
“恩,有件事想和您商量。”李新坐在床边,让女儿站在自己的腿上。“学校来电话,想让吴意回去上班,您能不能留下来帮着带一段时间孩子?”
妈妈说,“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好,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说到这里,妈妈看着李新,接着说,“要不,我把孩子带回去吧,你们放心吗?”
李新笑着说,“丢给您带,我们哪有不放心的。”
妈妈说,“那你去和吴意说说。如果她同意,我明天就带孩子回去。”
李新抱着女儿,来找吴意。女儿见到妈妈,立刻不要爸爸,挣扎着往妈妈怀里钻,李新笑骂道,“这东西,见异思迁啊,呵呵。”
“妈妈怎么说?”吴意很着急,因为学校领导还等着听回话。
“妈妈说想把孩子带回家去,你看怎么样?”李新问。
“把孩子带回家?”吴意听了,有些犹豫,更多的是有些不舍。“那我想孩子了,怎么办?”
“这么近的路,你要是想孩子了,我们就去妈妈家看孩子呗!”李新不以为然地说,“你想上班,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吴意想想也是,便无奈地同意了。人生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取舍的过程,我们的成长和成熟,也是在一次次取舍中获得的。夫妻也好,孩子也罢,莫不是如此。
第二天早上,李新开车送妈妈回郊区的家,吴意回学校上班去了。
在返城的途中,李新接到杜艳的电话,问吴意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李新说,吴意去学校上班了,可能正在上课,手机应该是丢在办公室了。说完这句话,他隐约听见杜艳在电话里小声地哭泣,当即把车子停在路边,问道:杜艳,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杜艳才说,他死了。
“谁死了?”李新吃惊地问,“什么情况?你在哪?你别着急,慢慢说。”
“刚才陵城市第一监狱狱警打电话给我,说麻老板因突心脏病,死在了监狱里。让我以家属的身份来监狱办手续。”话刚说完,杜艳在电话里便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很凄惨,听得李新毛骨悚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想了片刻,李新给吴意的微信上留言,让她下课后立刻到学校门口,他去接她。完微信,李新开车朝吴意所在的学校驶去。
到了学校门口,趁着等待的工夫,李新给黄明打了个电话,问他回来没有。黄明说,没有,还要十几天后才回来,并问他有什么事?
李新就把麻老板突然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他。黄明听了,也很吃惊。我手头的事情还没办完,没办法赶回来。
李新说,你给杜艳打个电话,安慰一下她。毕竟你们俩曾经是夫妻,这个时候安慰一下她,也算是心意吧。
黄明在电话里说,我俩都离婚了,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合适吗?她会不会认为我是在看她的笑话呢?
李新想了想,觉得黄明说得也有道理,便对他说,你给她个微信,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应该没什么问题。
黄明说,好吧,我来。
这时,吴意出来了。她上了车,疑惑地问李新,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麻老板死了,监狱通知杜艳以家属的身份去办手续。”李新一边开车,一边简单地把事情说了。
吴意听了,深感惊讶。“唉,她这是什么命啊!刚看到点希望,悲剧就接二连三地来了。”
李新叹了口气,“人注定是拼不过命的!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也不是你想不要就能失去的。你说,麻老板突然死了,杜艳怎么办?”
此刻的吴意不想多说什么,就想马上见到杜艳,帮她出出主意,好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到了杜艳的家,李新和吴意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准备办手续要带的材料和证件。在一个抽屉里,吴意翻到了一本崭新的结婚证,打开一看,是杜艳和麻老板的。也就在这时,吴意才知道麻老板的大名叫麻六。看着照片上幸福的杜艳,吴意顿时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她替闺蜜难过,更替她以后担心。
半小时后,李新他们赶到了陵城市第一监狱。
在一间昏暗、冰冷的屋子里,杜艳见到了麻老板的尸体,当时就哭晕过去了。醒来后,杜艳再也不哭了。她擦干脸上的泪水,非常镇定,非常冷静地配合监狱办完了所有手续。
随后,监狱方面通知殡仪馆,来车把麻老板的尸体拉走了。
在监狱门口,杜艳在吴意的搀扶下,泪眼模糊地看着渐渐远去的殡仪馆的车,和眼前被车刮起的阵阵尘土。李新冲远方默默地念叨:人如尘土,飞扬时不知天高地厚,只有尘埃落定,方是归宿。阿弥陀佛!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朝杜艳走过来,自我介绍说,我是麻老板生前委托的律师。麻老板临死前,留下一份遗嘱,让我交给你。此时的杜艳哪有心思看什么遗嘱,身边的吴意替她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几行字:
杜艳:离婚时,我的钱都被卷走了,只剩下云通那里的一套别墅,我就留给你吧。不过,你必须要把我在六安乡下的父母接过来,你要替我给他们养老送终。谢谢你,杜艳,来世让我们再续前缘吧!麻六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