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城西南区,破旧的灯牌裸露着被老鼠啃秃的电线,花花绿绿地飘荡在阴冷的风中。
陈弦雨一行人来到老周炸鸡的时候,正巧一队虎狼会的玩家也摸过来搜刮粮食。
吞海鲲说了,半个仓库的粮食不翼而飞,他们又刚刚扩张生产线,现在急需粮食原料,只要是吃的,找到什么都可以,死狗,死猫,死老鼠,反正看到任何能丢进机器做成盒饭的,统统装进背包带回去。
老潘还给他们发了业绩指标,每找到1吨粮食,就相当于送了100份盒饭。
“送外卖会失踪”的流言即使团长和老潘都不承认,却在选手之间传得人心惶惶,为了苟命,不少选手自告奋勇加入了搜刮小队。
只要不去该死的送餐,一切好说。
但这也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那种一看就自带仓库、存货丰富的店,早就在游戏第一天就被大公会搬完了。
现在他们只能深入偏僻的街巷深处,一家家一户户地毯式翻找过去,企图捡个漏。
“真晦气。”玩家A往地上啐了口,骂骂咧咧,“找了大半天,就找到一头死猪,这还能算食物吗?”
“又不是你自己吃。”玩家B催促他,“赶紧的,我们进这家炸鸡店里看看。”
玩家A并不想进:“换一家吧,这家都烧没了,真可怕,这是煤气爆炸了吗?”
老周炸鸡本来也是个知名小吃店,现在却只剩一块招牌丢在外面了,偌大的店面,已经在一场大火之后体无完肤,从一楼到三楼,没有一片墙壁是能看的,昏暗的光线里,一道道焦痕像是怪物脸上恐怖的伤口,空气中依稀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玩家B不肯放弃:“你个傻逼,房子起火又不会烧到地窖,这些美食城的店喜欢挖地窖,这么冷的地方,冻肉能保存很久了,说不定我们自己都可以吃。”
玩家C这时发现了灯牌上的logo:“哎你们看,像不像喜见城那家网红炸鸡店的招牌?这是周氏夫妇变成玩家之前开的店吧!啊哈,兴许我们能在店里找到炸鸡秘方呢!”
“那还给虎狼会打个屁的工啊,等比赛结束我们也去喜见城开一家炸鸡店,好啊,发财了!”
周氏炸鸡让玩家们明知道地沟油也欲罢不能就是因为那一口秘制炸鸡粉的美味,这一队玩家里有半数吃过,都夸好吃,在这个饥肠辘辘的午后,更是越想越馋。
而秘制炸鸡粉作为立店之本,是周氏夫妇绝无可能分享给顾客的秘密,如果能在周氏旧店里找到炸鸡粉的配方,那等于天降横财啊!
周氏夫妇,两个商人,不是开服贵族,也没有赖以立足的武力,按道理,这种一无所有炮灰开局,最好也不过去下水道吃垃圾,但周氏夫妇却凭着一家炸鸡店就火速吸金,不用下副本,更不用风餐露宿地搜刮贡品,连锁店开了一个又一个,房子买了一套又一套,甚至还挤上了百大商人排行榜。
“兄弟们,能找到炸鸡配方就发
财了!”
但一群人走近了,才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江屑牵着二锅头,大黄狗飞快摇着尾巴,冲着黑洞洞的门扉正在嗷嗷叫着,一边又频频回头,甚至自己拽着狗绳,示意江屑快和它进去。
自从来到美食城,江屑就发现这条狗有一种超出人类的敏锐。
遇到鬼或是遇到危险,狗会浑身炸毛,阻止他们靠近。
遇到好东西,又会第一时间撒欢报信。
“看来里面没有危险,大概率有存粮,狗让我们搬粮去呢。”
江屑赏了它一块狗饼干,正要喊陈弦雨进门,结果虎狼会一群人气势汹汹杀过来了。
“让开,你们这群乞丐,别挡老子发财的路。”
虎狼会的玩家人多势众,一来就把江屑和狗撵到了一旁。
江屑愤怒:“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玩家们冷笑:“那又怎么样?滚开。”
他们十七八个猛男,而这边只有一个瘦猴子毛贼、一个黑诊所医生、一个草包网红、一条秃毛老狗,以及一个傻子。
没错,傻子的排名还在狗之后。
玩家们大笑起来:“哟,我说是谁呢,是你啊江屑,你不在下水道捡垃圾,也来参加争霸赛啊?五万块报名费是你借的吧?哈哈哈!”
江屑拿鼻孔看着他们:“放屁,你爷爷我现在有钱了!”
“得了吧,你混得比以前更惨了啊。”玩家哂笑道,“你以前好歹是个开箱小圣手,现在怎么混成这副样子了?看看你的队友,不是弱智就是女人,你也混的太惨了吧,要不你喊我声爸爸,我送你个offer?到我们将来的炸鸡店里来做保洁,怎么样,哈哈哈……”
江屑气死了:“你想打架吗!”
比赛没规定玩家不准打架,论街头斗殴,虎狼会从没怕过谁。
江屑也没怕过谁——如果傻子能帮他打架的话。
王栖川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一个打一百个,他是没有问题的,更不用说眼前只有不到二十个沙包,王栖川一双手握成了拳头,只要一声令下,他就……
“不用。”
陈弦雨拍了拍他的肩膀。
傻子仍然紧攥着拳头,小臂上青筋突起,陈弦雨又顺毛一样顺了顺他的胳膊,冰凉的指尾轻扫过他一臂坚硬的肌肉,傻子的拳头终于松开了,他不明所以地瞪着自己被摸过的地方,像是被一种无以言说又转瞬即逝的触觉吸引了注意力,他不停地抬起自己的胳膊看个究竟,江屑和虎狼会的人再吵,他也听不到了。
陈弦雨见他这个样子,嘴角不为察觉地勾了勾。
可惜傻子好哄,狗不好哄,虎狼会众人已经率先进店了,二锅头冲着他们的背影汪汪大吠着,应该是在抗议这群仗势欺人的强盗,江屑牵着狗绳,绳子险些挣断。
这条狗确实年纪大了,也就叫得响亮,其实没什么战斗力,据陈弦雨的回忆,二锅头被刘叔养了十多年,后来刘叔战死,二
狗头成了流浪狗,吃百家饭,直到跟着他们从无名乡回来,买了最好的狗粮给它吃,却也受限于年龄,养不出一身油光锃亮的皮毛了。
“二锅头。()”
陈弦雨喊了它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