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顺看着小麦丛中乱窜的两只‘小皮猴’,血压蹭蹭上升。要不是今日同独孤仲聊了两句,她都不知道这俩熊孩子撒欢,糟蹋了一路农田。
“长姊,你看这是什么?”李显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萝卜。”顺顺语气冰冷,看来不仅糟蹋了田地,把人菜地也一块糟蹋了。
李贤一看长姊脸色不善,便不再嬉闹。但李显明显脑子慢半拍,把周边小麦咔咔一顿拔,“长姊,这花长的真怪,送你了。”
李下玉命随行的羽林卫背过身去,毫不客气的冲着李显屁股抽了两马鞭。李显哇哇大哭,“你不想要就算了,打我做甚?!”
“知道这什么地方吗?这是麦田。人家一家五口指着这几亩地吃饭呢,让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弄成啥样了。”
李贤松了口气,就地而坐,“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什么风水宝地让我弄坏了。这点小事,赔些银钱就罢了。”
李下玉一把把李贤拎起来,也抽了两鞭子。“你赔了吗?你没赔,还把人打伤了!”
“谁干的?我们不知道。”李贤脸一红。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那些近卫看来,小王爷开心最重要,怎么能让哭闹的百姓坏了小王爷的兴致。小王爷虽行为不妥,可这些微末小事哪值得二圣、公主这些大人物烦心,反会得罪小王爷。只因独孤仲任右羽林卫录事参军,知晓军士调动,又能跟公主说上两句话,上位者才能获知百姓冤屈。
“长姊,谁欺压良民你打谁,我跟六哥是冤枉的。”“就是,就是。你们谁干的?自己站出来,本王与公主从轻落。否则,统统打死!哎呦…”李贤似有些恼羞成怒,但李下玉可没打算给他留面子,又给了两人几鞭子。
“犯错的将士自然该罚。可你们两个,身为皇子,不体民情,更该罚。”
“哎呀,长姊,多大点事呀。我赔双倍还不行嘛。你怎么得理不饶人呢。”李显疼的直跺脚。
“确实是小事。你们玩完了,多问一句很难吗。你俩但凡过问一句,这些士兵们自然该安抚安抚,该赔偿赔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该打吗?”
叹息一声,李下玉嘱咐旁边军官,清查雍王、英王一路毁坏的农田、菜地,双倍赔偿。“这片地,主家是谁?请过来。”顺顺又着重提醒到,“记着,是请,不是召。”
佝偻着背的大爷颤颤巍巍的就要磕头,顺顺忙制止,赔笑道,“大爷,我两个弟弟不懂事,偷了您的菜疏,毁了您的麦田。多少损失,我们赔您。”此外,又额外赠两贯铜钱,“我弟弟长于深宅,不识稼穑,没啥见识。见到麦子、萝卜、葵菜之类的,只觉新奇,并非有意损毁。老伯辛苦,就当回老师吧。”
“啊?这”顺顺瞪了两人一眼,两弟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跟着老伯整土施肥。
“你打疼我了,我干不动,我要回去!”顺顺想着两弟弟应该也已受教,便同意了显儿的要求,“行,时候也不早了,回吧。”显儿抹着眼泪,“我要告诉阿娘,你打我!”顺顺又好气又好笑,拍拍显儿的小脑瓜,“行。”
倒是李贤没有要走的意思,十分不舍。“想什么呢?”看着李贤若有所思的样子,“长姊,如今税收主要是稻和粟,麦和棉也可以,我问老伯交的税钱,各类花样,老伯说不明白,我算了半天,也没对上数。”
“那就回去问问户部官员,他们最清楚不过。”
“不是的,长姊。我意思是为什么要算?稻粟麦棉的价钱本就不同,要换算清楚,再摊派下去。百姓算不清楚,官员就有别增科率之机。为什么就不能折算银钱,直接交钱就好。”一条鞭法?唉,有个这么聪敏的儿子,天后怎会不忌惮。顺顺不由替弟弟的未来担忧。
“贤儿能有这想法,这老师就算没白请。借母亲一句话‘事总要一步步做’,把目标记心里,少说多做,总有一天能实现。”
“这是怎么了?”天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土喽坷垃的两人是自己儿子。“阿娘,长姊打我~”虽然李显学啥不会,干啥不成,但却是天后最疼爱的儿子,也只有他,都十岁的大孩子了,还可以无所顾忌的躺在天后怀里打滚。可能这就是‘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吧。
“长姊打得?”天后又确认了一遍,显儿连连点头。
“混账!跪下!”顺顺忙要跪,“没说你。”顺顺憋笑起身,看天后老鹰捉小鸡般把李显摁地上。
“阿娘,被欺负的是我,怎么让我跪?”
“顺顺性情刚直,怎会无缘无故打你,定是你犯错在先。说!闯什么祸了?”
“我没~”一看他那心虚样,天后就知道他在撒谎。直接要来藤条,狠狠抽了两下。“不说是吧?顺顺,你说。”
顺顺将来龙去脉告知天后,天后对孩子宠归宠,但是非还是能分清的。“本宫与天皇三令五申,不得侵扰农田,欺压百姓,就连沿途官员孝敬也免了,你们身为皇子,还敢以身犯法!”骂罢,就要收拾俩弟弟,
“母亲,已经打过了。”
“对对对,长姊已经罚过了。”显儿态度18o度反转。
“打轻了。”
“阿娘说的对,确实打轻了。儿跟着老伯干了半个时辰,已觉辛苦,何况日日如此。是儿等轻率了,听凭阿娘处置。”天后见李贤如此明理,颇觉欣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能有这份心,阿娘就不罚你了。”
“那我呢?”李显哭丧着脸。天后看到这不争气的儿子就来气,毫不客气的抽了五六下藤条。“看看你长姊,你兄长,再看看你,好好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