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刘仁轨凯旋,文成公主回朝。因新罗王金春秋再次上表求助,苏定方不过休整一月,又被任命为神丘道行军大总管,带兵攻往百济,刘仁轨督海运。文成长公主,圣人依旧例许其开府,建文成公主宅。因公主有功于国,食实封再增二百,享八百食封。
封建社会能给公主的封赏实在单调,除了食封就是食封。即便是功在千秋的文成公主,也不例外,真是穷的只剩钱了。但凡是个男子,出使敌国,卧薪尝胆多年,也该封个都尉、郎将了。顺顺暗中吐槽。
“姑姑万福。”文成公主回朝后次拜会皇后,顺顺望着眼前三十余岁的女子,面容柔和坚毅,与一般女子相比,多了一份沧桑感。她望向顺顺,眼神澄澈,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听皇后殿下说,姑姑得归故国,公主有倡之功。公主与我素不相识,却愿为我进言,姑姑感激不尽。我没什么能送你的,这把匕是我入藏时赞普为我打造,我一直随身带着,不曾离身。今日想将它赠予顺顺,祝你用此刃披荆斩棘,一路坦途。”
文成公主本以为会在异国他乡孤苦伶仃,了此余生。松赞干布去世后,吐蕃无人理会她的谏言,母国无人关心她的现状。没想到时隔多年,能再次见到故国使者,还带来了接自己归国的诏书。起先她并不明白义阳公主一个养在深闺的孩子为何会突然想到她,并为她进言。直到听说了公主身世,才明白原来只因同病相怜。她被扔进无人问津的冷宫与被扔到吐蕃的我有何区别。
顺顺双手接过匕,黄金为柄,镶嵌多宝,寒光凌冽,确是把上好兵刃。可最让顺顺开心的莫过于文成公主的祝福。她们都是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人,自然惺惺相惜,感同身受。
“多谢姑姑。儿不过随口一言,是圣人、皇后殿下一直挂念长公主,不计辛劳,交涉吐蕃,儿不敢言功。”文成公主善于揣度人情,顺顺一番话已知她处境。她在宫中小心敬慎,事事以皇后为尊,不敢张扬自得。便顺着她的意思,继续说道,“公主谦逊有礼,进退有度,皆是皇后殿下教养之功。义阳公主好福气。”皇后喜笑颜开,“长公主言重了。吾也不常管她,顺顺本身就是个好孩子。”
“妾今日拜会,其实还有一事想与殿下商议。如今赞普年幼,大权尽握于噶尔氏手中。妾愚见,禄东赞狼子野心,断不会放权于赞普。其长子赞悉若掌内政,论钦陵掌军队,噶尔氏父子之权势更胜于长孙太尉。赞普年纪渐长,必生夺权之心。若能扶植赞普,压制权臣,则我大唐、吐谷浑可安。或可派熟知吐蕃政局之人,以出使安西都护府为名,常驻吐谷浑。一为离间吐蕃君臣,二为练兵以备战事。”
皇后一惊。要只是献策,直接上奏圣人就是,不必先找自己商议。“长公主想做那常驻吐蕃之人?!”虽然禄东赞年纪大了,但他死后,论钦陵掌权,这人何等嚣张,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殿下慧眼如炬。妾居于吐蕃近二十年矣,自问朝中知吐蕃内情者难有人及。圣人、殿下救妾于水火,妾愿以残年,以报国家,不求恩赏。”这一刻,文臣公主眼神异常坚定。
“长公主的意思,吾会转达圣人。长公主远赴吐蕃和亲已是尽责笃行,不必心怀愧疚。这几日的战报吾也看了,那论钦陵机敏果决、心思深沉,将来必是心腹大患。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实在太危险了。长公主身份贵重,留守长安,安享喜乐不好吗?”
“止两国之干戈,妾所愿也。和亲时如此,如今亦然。还望殿下代为美言。”阳光投到文成公主身上,弱小的身躯也能投下巨大的影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论男女!
文成公主告退后,皇后问顺顺对公主观之如何,“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皇后点点头,“文成公主真乃奇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