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漂亮,漂亮得让所有见到她的男人神魂颠倒。那时候她就跟你现在这样,手上常年盘着一串佛珠,看人淡淡的,说话也淡淡的,像是藏着一卷很长很长的故事,让人情不自禁想去读懂她。”
顾槐移情别恋了,他无怨无悔地奔到了顾砚秋母亲身边,大学毕业的贺松君等来的不是“我们结婚吧”,而是“分手吧,对不起。”
那时候的顾槐不知道,贺松君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你母亲一开始一直和我保持距离,她谁都不喜欢,对谁都一视同仁,尤其是知道我有女朋友之后,更是避我如洪水猛兽。是我在和飞泉她母亲分手后继续死缠烂打,她才答应和我结的婚。”
“她不是小三,飞泉她母亲也没有错,从始至终错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
顾槐说:“你要怪就怪我吧。”
顾飞泉说的没有错,顾槐移情别恋,间接做出了抛家弃子的事情。顾砚秋冷冷地看着他,这就是她崇敬多年的爸爸。
顾砚秋握紧了身侧的拳头。
“你太让我失望了,爸。”
顾槐沉痛地闭上了眼睛,听到了书房关门的声响。
他走向了窗台,不多时院子里辆汽车灯亮,白色的玛莎拉蒂引擎轰鸣,朝顾宅的大门口驶了出去。顾槐单手扶在窗沿,一路目送顾砚秋离开。
良久,他跟方能喘上气似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撑着挪了几步路,扶着书桌弯腰咳嗽起来。
他一边惊天动地地咳嗽一边往桌边挪动,终于抽出了几张纸巾,捂住了口鼻,把声音压下来。等稍微能控制住,他用书桌上的电话播出了一串号码。
响了几声,有人接起来。
“老焦,咳咳咳。”
“你怎么咳得这么严重?去医院了吗?”老焦——顾家原来的司机急切地问道。
“去过了,咳咳,没什么问题。”
“怎么这时候跟我打电话,中午不是通过电话了吗?”
“砚秋这里瞒不住了。”顾槐手抚着自己的喉咙,一直到胸口,往下顺气,说,“我估计她过不了几天就会去找你,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记得吗?”
“记得记得。”
“就照我给你交代的说。”
“可是……你明明不是……”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了,把那些陈年旧事扯出来做什么呢?”
老焦叹了口气。
“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当初要不是你,我早就饿死了,哪里有现在的风光。”
“有空的话过来燕宁,我们俩再小酌几杯。”
“好。”
“你去陪老婆女儿吧,现在不是放暑假么,孩子在家里,多陪陪她。”
“哎,什么我陪她呀,她都懒得陪我,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个主意大得很,还有电脑手机,看都不看我这个老头子一眼。”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顾槐才挂断了电话。
他捂着纸巾咳了会儿,起来把书房门锁上,检查了几遍才回转身,搬过来梯子,往书架的高处爬去,抱了几本书下来。
那几卷书用线装四库全书的厚盒子装着,顾槐吹了吹上面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手指缓缓地将盒子揭开,里面藏得哪里是什么四库全书,赫然一本又一本的手抄经,顾槐从抽屉里找出手套戴好,小心翼翼地翻开最上面一本,里面字迹清隽秀雅,明显出自女子之手。
原来顾砚秋母亲的遗物,并没有被丢弃,全都被他秘密藏了起来!
顾砚秋把车提到了极致,要不是她所走的这条路上空旷无人,又没有摄像监控,驾照明天就得被吊销。
就这么跑了片刻,她缓缓松开油门,将车停在路边,把脸磕在了方向盘上。
林阅微运气很好,直接被一个导师签走了,听说导师为了这个事情和节目制作方公司谈了挺久,两边都想要她。这位导师就是那个自己工作室开得如火如荼,国际国内大奖都拿得手软的著名影后,她本人也是个公开出柜的同性恋,有一个固定的同性伴侣,也是圈内人,在同性婚姻合法的当天和对方领了结婚证,高调地晒在了微博上,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大部分娱乐公司都开在燕宁,所以林阅微在s市留几天处理后续相关事宜就要重新回到燕宁,成为该影后工作室的签约艺人,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
邵雅斯没有林阅微那样好的运气,但是也不差,她被另一位导师签走了,剩余的八人另有去向,此处不再赘述。
林阅微刚刚结束节目组给她的工作——人都要走了,能压榨一点是一点,林阅微也不斤斤计较,反正就这几天了,折腾就折腾。而且节目组背后的公司,有心在文娱产业干出一番大事业,如今已有了初步效果,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受点压迫总比树敌要强得多。
穿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高跟鞋,林阅微脚后跟被磨得难受,回宾馆后坐下脱鞋一看,早就破了皮,渗出血丝来。林阅微没那么讲究,宾馆里也讲究不起来,她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调了温水,边冲边呲牙。再用纸巾拭干,打电话问前台要创可贴。
她敞着腿坐着,看看自己的脚后跟,不经意又扫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面的小切口已经结了痂,很快就会脱落,了无痕迹。
她忽然就想起了顾砚秋,那天蹲在自己身前,捧着她的手,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如临大敌这个词是她自己加上去的,加上去会让她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