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振安起身告辞,没有多逗留。
当天夜里,唐燕如却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置身红烛高燃,贴满了喜字的洞房。她坐在床畔,揣着一颗新嫁娘的喜悦心情,终于等来了夫君掀起盖头的时刻。
她高高兴兴地抬起头,却看到掀起自己盖头,站在自己面前穿着一身新郎喜服的高大男子,不是唐胤,而是……
唐燕如直接吓醒了。
恰好这时屋外响起了喧闹的动静。她迅速坐直身,掀开帐帷,望向清透的窗户纸外面隐隐约约透进来的火光,捂住狂跳的心口,怔怔发呆。
“姑娘。”外面动静实在太大了,已经熟睡的银雀也被惊醒了,迅速披衣起身。点了灯过来,看到坐在帐帷内发呆的唐燕如,忍不住问:“姑娘,怎么了?”
唐燕如压下自己因为被荒诞梦境惊乱的心绪,勉强镇定地问道:“外面怎么那么吵?”
“奴婢出去看看。”银雀端着油灯往外走,边走边嘀咕,“外面好像很多人。奇怪,天还没亮啊,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反常的情况,让唐燕如心头无端地觉得不安。
她自然是再也睡不着了。那个梦她也着实不敢深思,于是干脆起身,自己穿好衣裙,拢了厚厚的披风,走出门去。
银雀已经回来了,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盏灯,朦胧晃动的灯火,照得她的表情似乎都有些怪异,抬头看见唐燕如,连忙道:“姑娘……听说是方姑娘那头出了事,五公子他……他也在那里。”
唐燕如怔了片刻,反应过来,讷讷地问:“这么晚了,五公子在方姑娘那里做什么?”
“听说昨夜五公子醉酒,睡在了方姑娘那里,将方姑娘给……”将所打听的事情如实说来,银雀满脸震惊与不屑,“五
公子性情良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平白欺辱姑娘家的事情……定然是那个方姑娘使了什么手段!整日里总是缠着五公子,大家早就说她想勾搭五公子呢!”()
初春夜间寒冷,银雀说话时,唇周吹开一片薄薄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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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燕如浑身冰凉,只觉得自己可能还身处梦境中未醒,否则怎么会有这样一件又一件的荒诞事情发生?
*
但五公子这事并不是梦境。
上元节之夜,尚在温暖梦乡的唐老将军和唐夫人也被惊醒。唐老将军身上旧伤太多,加上年迈,需要静养。唐夫人便让他继续休息,自己穿衣起身,出去料理。
花厅内灯火如昼。唐夫人,唐家四兄弟,唐老二妻子余氏,唐燕如几l人都坐在堂上和侧位。
唐胤和方姑娘跪在堂前。两人衣衫此刻倒是穿齐整了,只是发髻散乱,形容狼狈。
唐胤一直低垂脑袋,方书琴小声抽泣。
“小五,你真是糊涂!”唐夫人一拍桌子,气得怒火冲天。纵然知道事情疑点重重,该查清楚再发火。可是不管如何,她的火也只能冲着自己的儿子来,不好对着外人。“老三,拿戒鞭来。”
“夫人息怒!”方书琴膝行几l步上前,额头重重磕向地面,泣声道:“这些不怪五公子,都是妾身的错。您要罚就罚妾身吧。”
她是能下狠心的人,那额头磕向地面时,声音“咚咚”响,直磕得人心头震颤,抬起的间隙里,鲜血都渗了出来,触目惊心。
唐胤看着不忍,拽住她的胳膊,阻止她继续磕下去。
抬头望向堂上众人,唐胤甚至连余光都不敢去看唐燕如,只直直盯着唐夫人,面色沉痛懊悔,“母亲,不管如何,儿子玷污了方姑娘是事实,要罚就罚我。”
“不,是我的错,夫人罚我吧。”方姑娘直起身,快速挪过来,护到唐胤面前。
他们二人这你来我往,看着似乎郎有情妾有意似的。唐夫人睡眠不足,头痛得很,揉了揉额角,叹气道:“扶方姑娘回去歇息,叫府中懂些医术的嬷嬷过去看看。小五去祠堂跪着,明日再做定夺。其他人也都回自己屋吧。”
说罢,唐夫人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继续回去歇息。
其余人目光扫过堂下跪着的两人,也各自带着复杂心情走了。
唐燕如面容有些麻木,好像陷在某种梦境中,走路都有些飘忽,整个人呈一种失神状态,连身侧提灯搀着她的银雀什么时候放开了她,她都不曾注意。
直到她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捉住,巨大的力量稳稳地托住了她,明显的异样让她回神过来,朝旁边瞥了过去,看到唐振安那张沉肃的俊容时,她心头骤然一惊。
想起那个荒诞的洞房夜之梦,那个掀起自己盖头的男人,熟悉的面容与面前男子的面容无缝重合时,她下意识地一挣。
但唐振安这次却没有松开手,依然将她的胳膊捉得紧紧的,“我送你回去。”
好像也只有他知道她的心思,只有
()他知道自己喜欢唐胤,明白自己此刻难过的心情。唐燕如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嘴里说着没事,眼底却滚出大颗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