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麟眯了眯眼,他那时三岁多,正黏着唐师的时候,有一日夜半恶梦惊醒,想找大哥,0索着到了记忆中唐师位在家中角落偏冷的地方,拉开门。
迎接他的却是满室血腥,还有手上提枪的错愕大哥。
唐麟打自那时就隐约知道,跟其他金贵的兄姊b起来,这个大哥很不一样。
对唐家囝仔来说,杀人放火不过小事,只是杀人是低贱中的低贱,唐师一个唐家长子,怎麽可以亲手去碰那些wuhui?
隔日,他夜半高烧,大概是被前一天的景况吓得不轻,烧不退,这个与众不同的大哥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他,开着车往医院去。
只是自那时候起,唐麟就再也未觉得唐师的x怀温暖过,不过低贱卑微一介仆从,何以有能得唐家么子青睐?
小少爷,莫傻,大少爷不过是唐家捡回苟延残喘的命。
小少爷,别像你大哥那样。
唐师?唐师不过是b起仆从多了姓名。
予其唐家姓氏已经是便宜他了。
他与唐师渐行渐远,唐师并未追上他,在他的底层做他的烂泥,唐麟想着,他不要永远被踩在地面。有一天,他也要那些所谓兄姊对着他跪拜,送他成为唐家家主。
「就算是烂泥,也是唐家的烂泥。」沉默片刻,唐师开口。
生是谁家人、si是谁家鬼,无用之人是粪土、si後亦无土。
唐宋元三家作为一个国家的三分主心骨,家族之事就是如此,能用就用,就算是废了——譬如说他自己,也会成为众人下属。
毕竟残疾的狼崽胜过狗,人也许不好使,但是血脉仍胜一筹。
「听我一回。」唐师低声说,唐家无义,不会顾及亲人情面,也没有道义可言,但曾经也有人皱起形状姣好的眉头,对着他说:「师,你是石头迸出来的唐悟空对吗?怎麽唐家无义,你却如此?」
唐麟紧闭着唇,半点声音都不出。
「年纪尚小,称王太早。」
唐麟的眸子微微瞠大。彷佛看见了第二个齐契。
宋词在班级里,看向空荡的几个位置,分别是唐麟跟他六个跟班,也就是路子渊那几个。
他一整天脑袋里想的都是唐麟为什麽没有来学校。
不是担心唐家子弟辍学,而是担心唐家子弟又离开校园去祸害人间,尤其是阿契,依照阿契的个x,说什麽都会打断他们手脚,然後店长又会生气,因为销案很麻烦。
路子渊他们宋词倒是不担心,毕竟已经被打断手脚送医院,再怎麽样,没有个两三天没办法出院。
随着学校放学钟声响起,宋词打了电话去店里,听见店长正在训斥店员二号的声音,阿契!你又打断人腿脚!店长、对不起!
嗯?打断人腿脚?为什麽打断人腿脚?有人去找阿契寻仇?唐麟?
宋词脑袋里转瞬过几个可能,随後,便听见店长凑近话筒,怎麽了?清冷的
嗓音是店长的招牌,听了这些年,宋词差不多习惯了。不像当初一个不小心就会觉得自己会被冻si。
「今天……图书馆要……」宋词低声说,像做错了事一样,毕竟店长就是给他工作又让他上学的人,自己却因为喜欢图书馆,所以自请离职,去赚图书馆的微薄工读费,真的有够不知好歹。
要去就去,早点过来吃晚餐。虽然宋词很在意,但显然店长一点都不介意,直接要宋词小朋友放手去做,句末还不忘提醒小朋友要记得回家吃饭。
没办法,宋词有过太多前科,可能是被丢弃的习惯了,总以为自己随时都会被丢弃,只要店长不表态、不要求,宋词就不会去吃晚餐,已经两年了,这个在店长眼中的坏习惯从来没有改掉过。
「谢谢店长!」宋词感激道谢,之於店长,他真的积欠太多,可能一辈子都还不完,「……那个……店长……」
怎麽?店长在另一头挑了眉,没少听过宋词这样支吾其词的话语,要户外教学了吗?店长猜想,每次跟钱有关的事情,宋词都特别心虚。没办法,宋词连户头都没有,店长曾经要替他开一个,却被宋词惊恐拒绝,说他要是把家当寄望在看不见的地方,就会被「他们」收走。
像那一次毕业旅行缴费时,还是店长接到班导师打来的电话,询问宋词是不是要参加,店长才发现原来那个傻子连着三年跟同学外出的机会都放弃了。
啧,幸好有他那个好老师。
「不、不是……」宋词吞了口口水,「契……还好吗?」
店长哼声,嘴角却忍俊不住g起笑容,这个小孩,总是藏不住自己万般心绪,明明只要打一通电话给阿契就可以得到答案的问题,偏偏要来问自己。
「不好,一点都不好。」店长说,「那个傻子,准备被我丢洗衣机。」
店长饶命!
背景音乐传来齐契店员的求饶声音,宋词才算放下心。
太好了,阿契没事。
放下手机,宋词收拾了寥寥几本课本,把今天老师发下的通知单从书页之间拿出来,抓在手心看了几遍,珍而重之地摺好放入背包夹层内,然後才走出教室往图书馆的方向去。
宋词认识唐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知道唐麟背後是多大的家族在支撑。
如果三家喻做帝王家,那麽唐麟应该是王子,而阿契不过一介平民,怎麽想,阿契都不可能会被找上,会被找上的,应该是已经被踢出g0ng外的自己。
「词殿下。」
蓦地,一声熟悉低唤自身後传来,宋词站住脚步,这是以前阿契叫自己的方式,总说要他扮演王子,而阿契自己则是他身边的仆从,在宋词看来,全都只是胡说八道。
殿下,小契儿——
不,不是这个。
不然,小契子——
不对,也不是这个。
当年阿契眉眼温驯,看着他如同看着冬日的暖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