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远,开封府怎么说?”
见弟子智远步入禅房,相国寺的方丈慈光急切地询问。
最近暴民欺僧太甚,僧人受到不公平待遇,那些暴民在汴梁城见到和尚,不骂就打。
智远去开封府催促捕拿暴徒情况,也是乔装成书生,才得以脱险,否则绝对会鼻青脸肿回来。
官府若再不出手制止,不仅相国寺,全汴梁的寺庙都没办法过日子了。
“启禀师尊,开封府那边,依然在敷衍塞责。”
智远愤愤道,“他们尽拣好听的说,声称一定会在全城搜捕,一定把暴徒绳之以法,还相国寺一个公道,绝不让暴徒逍遥法外······说得大义凛然,却迟迟不见行动,暴民仍在街头巷尾为非作歹。师尊,咱们该自救了,要不咱们组织师兄弟,和这些暴民干一架?”
“胡说!如果我们和暴民打一架,另一顶帽子就扣在我们头上了,报纸上一刊登,那群暴民不把相国寺拆了才怪。你动点脑子好不好?”
慈光斥责一句,却也无可叹了口气。
他连续几日派人催促,开封府都用这种官方语言搪塞。
原因便是高利贷案。
最近吴居厚彻查寺庙放高利贷案,许多寺庙都被查,无奈只能派出几个替死鬼,给寺庙甩锅。
但吴居厚死缠烂打,撬开好几个背锅僧人的嘴,进一步将内幕挖出,顺便捉了好些寺内高层。
好在这事许多高层在幕后,不然绝对会一锅端。
“那些施暴者,凶神恶煞,横行无忌,而开封府却不作为,这······一点都不正常。”
慈光深深地叹了口气,大脑飞运转,努力寻觅其中真相。
连日来,汴京诸寺,全都惨不忍睹。
百姓成群结队进寺,不再是敬香祈福,而是谩骂和打砸。
当然,他们很有分寸,只打砸一些桌凳、香烛等不起眼的物品。
寺内值钱的东西,以及佛像,他们既不打砸,更不亵渎。
若是僧人上前阻拦,他们便连僧人一同打。
僧人想反抗,无奈百姓人数众多,怕引起众怒,他们也只能选择忍耐,尽量劝说百姓们离开。
只要寺庙敢开门,准会出现这些事。
迫于压力,寺庙都关门大吉。
但和尚不敢出门,但凡踏出寺门一步,就会被百姓胖揍一顿。
偶有虔信的信徒挺身而出,保护这些僧人,却反被人毒打一顿。
围观的路人,多数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甚至有人鼓掌叫好,仿佛这种暴行已化身为正义。
偏官府更是装聋作哑,嘴里说要维护公正,实际上却毫无作为。
即便是告到开封府、僧录司等处,对方也只是轻描淡写回应一句知道了,算是打掉了告状的僧人。
慈光心中恼火,却无可奈何,偏偏舆论对他们极为不利。
寺庙放高利贷的丑闻被报纸报道,好几篇评论文章6续在报纸刊登,将此丑闻无限放大,庙宇瞬间从神圣的殿堂堕落成邪恶的渊薮。
在这场舆论风暴中,朝廷成为保护百姓的神邸,寺庙则成为千夫所指的魔窟。
朝廷不仅出面豁免了百姓的高利贷债务,更是对那些提供借据或举报的百姓慷慨奖励,每例两贯钱。
这让沾手放高利贷的和尚无处遁形。
然而,慈光清楚。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奖励比起对寺庙的罚金来说,就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