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尔在巴黎的住所是一栋高层公寓,从窗口能看见埃菲尔铁塔,圣诞节的时候站在客厅里,会觉得点灯后的埃菲尔铁塔像一棵巨大的圣诞树。
临下班的时候,加布里埃尔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忙碌,打开电脑收藏夹里的链接,一眨眼就跳到南安的校园主页。
所有在职教师的公共日程都能在这里查到,包括但不限于各种会议和访谈。
加布里埃尔想为自己的文件夹增加一些新的藏品,鼠标直接滑动到会议展览的照片界面,这周没有心理学系的活动。
他关掉页面,上一页的教师详情滚动刷新,出现了一张他很熟悉的脸。
手指轻点,是一个视频,视频的背景是简白的办公室,她目光柔和的看着镜头,光听声音根本分辨不出她来自哪里。
采访内容乏善可陈,视频不长,三分钟的采访加上中间穿插的各种对简白获奖情况的简介,总共四分二十三秒。
动作比反应更快,视频已经下载好。
加布里埃尔滚动鼠标,往下是一篇文字稿,详细列出简白入职以来的成就,光看履历就让人瞠目结舌。
底下有学生的评论,有别于她的成就,人们议论得更多的是她的相貌和年纪,对她的成就提出质疑。
有个账号像是采访团的成员,言辞激烈的说他们都是嫉妒。
加布里埃尔思索片刻拨通内线电话,“苏西,帮我联系南安的新闻部门,要他们最新一期教师采访的源文件。”
晚上的酒会人很多,都是各行各业的成功人士,表面上是为第三世界贫困儿童提供帮助的慈善晚宴,事实上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名利场。
加布里埃尔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阿尔弗雷德,很显然,对方也很惊讶,和身边的人简单说了两句,便走向加布里埃尔。“最近好吗。”
“还是那样。”加布里埃尔的冷淡对阿尔佛雷德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他端着酒杯遥遥与人示意,转向加布里埃尔的时候表情有些费解。“我以为你会一直喜欢薇薇安。”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可惜,毕竟薇薇安和你真的很般配。”阿尔佛雷德耸了耸肩膀,满脸无所谓的说“她跟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王位的人。”
加布里埃尔说“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如果你放弃继承权,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阿尔佛雷德向他举杯,忽然道“你为什么没带女伴?你最近不是有了新的女伴吗?”
加布里埃尔不打算和他继续对话,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掏手机的时候听见阿尔佛雷德很感慨的说“两年前那个学生和薇薇安的气质有些相似,我原以为你们会在一起一段时间,没想到那么快就结束了。”
喧闹的的会场仿佛瞬间被人抽了真空,声音和光线都变得模糊,加布里埃尔的声音很艰难,难以置信的看向对面的人。“你见过她?”
没想到阿尔佛雷德比他更惊讶,“你不知道?”他顿了顿,满不在乎的说“就算不知道也没事,反正你们很快就分手了。”
“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偶然知道了你们得事情,反正你也没办法和薇薇安结婚,换谁都一样,我只是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结婚而已。”回忆中这次对话平淡得令阿尔佛雷德甚至记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记得她当时很沉默,这种沉默也被他理解成对未知的彷徨。“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真的喜欢薇薇安那种类型的女人。”
温驯有礼,客气而疏远,就像那时候薇薇安也不太看得上他,阿尔佛雷德隐隐觉得那个亚洲女人也不喜欢自己。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加布里埃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牙齿紧咬着,出轻轻的磕碰声。难怪,难怪简白那么决绝的要分开,不肯给他丝毫挽回的机会。
“你们还说了什么。”
加布里埃尔的声音哑,很干涩,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正在遭受一场痛苦的折磨。
阿尔佛雷德诧异的看着他,迟疑道“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结婚,那时候你本来就应该结婚了,你得结婚了才能顺利成为ceo。”
一开始知道家里有人见过简白时,加布里埃尔理所当然的觉得应该是一些类似于他们不合适之类的话,虽然很失落,但隐隐的还是有些埋怨,觉得简白太轻易的放弃了他们艰难建立起来的关系。
可现在一切都豁然开朗,简白在他不知情的时刻,经历了一场专门针对她一个人的打击。
那场对话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引起争执,但对简白来说,她根本不可能接受自己成为别人登上高处的踏脚石。
她所听见的,感受到的故事,是加布里埃尔有一个很合适但不能在一起的前女友,正面临着需要婚姻为他的事业增添筹码的困境,而在这时,出现了一个和前女友相似,却又不那么爱他的人,完美匹配需求,为此,他不惜动用各种手段,把人困在自己身边。
无孔不入的摄像头,时刻掌握行踪的定位器,以及后来的三天软禁。
每一条都踩在简白的底线,她是那么骄傲的人,却硬是忍着和他相处了两个月,不,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忍耐的?
加布里埃尔对此毫无察觉,一意孤行的觉得自己是受伤最多的人,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简白的宽容和谅解,她静静的看着他说些不知道真假的话,容许他自说自话,抱怨他们的分别那么长,却完全没意识到他才是始作俑者。
她这样纵容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要报复吗?
加布里埃尔迫切的想要见到简白,他撞开不知道生了什么阿尔佛雷德,一面往外走,一面给苏西打电话。“想办法让我立刻去南安。”
苏西惊愕道“可是今天的直达早就已经起飞了,现在出的航班只有中转行程,要十几个小时。”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立刻想办法让我出!”加布里埃尔狂暴的合上车门,昂贵的车门出剧烈的响声,他喘着粗气,扯开脖子上的领带,趴在方向盘上心情沉重。
电话震动,加布里埃尔动车子,余光一瞥整个人就顿住了,关上动机,平复呼吸。“你下班了吗?”
电话那头,她说“你不舒服吗,还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加布里埃尔沉默片刻,语气更加沉重。“对不起,我不知道”
“埃尔,累了就先回家休息好不好?”
更长久的沉默后,加布里埃尔颓然的靠在椅背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