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着不二似乎是恍然大悟的表情,斯诺立刻明白了不二的想法,无奈的出声反驳:“我和锦织圭,没有矛盾。”
“非要说的话,也只是我单方面的嫉妒而已。”
一反往常爽朗大方的形象,此刻也许是陷入回忆的斯诺看上去无奈又痛苦,声音里是难掩的压抑:“那只不过是我对于锦织圭,对于你,你们这些人幼稚的嫉妒而已……”
窗外,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渐渐的聚集起了乌云,顷刻间便电闪雷鸣,瓢泼的大雨拍打着纱窗滴落在室内光洁的地板上,不一会儿就汇成了一汪水滩。
“对于所谓天赋,幼稚的嫉妒呵……”
斯诺靠着椅背,低垂着头,轻喃着。
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然而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却b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
——ai迪生
那似乎应该是十四年前,彼时的锦织圭还只是一名十二岁的中学生,也就是这样的年纪,在松岗修造的鼓励下去东京参加了波里泰利网球学院的选拔项目,为期三周。训练营里挤满了孩子,足有八百多人,除了锦织圭外,当时年满十四岁移居日本的斯诺也恰巧是这个训练营的一员。
尽管年幼的锦织圭不善表达,可他出se的天赋和优异的成绩很快就赢得了众人的瞩目,而与此同时,锦织圭也遇到了此后对他职网生涯影响颇大的伯乐——贾伯﹒加拉米罗,波里泰利网球学院的总监兼主教练。
“那个时候,我几乎是所有学生里,练习最刻苦的孩子。”
斯诺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的几乎要听不到。不二不由自主的向前靠近,他想他大概能够猜到后来所发生的事情。
波里泰利网球学院,是三十多年前一位叫波里泰利的退役美军飞行员用100万美元,在佛罗里达州建立的网球学校。而在此后的三十年间,波里泰利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学生在网坛叱咤风云——阿加西,塞莱斯和莎拉波娃这些如今为全球所熟知的网坛名人都曾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有着如此盛名的网球学校的竞争力是可想而知的,所有的学生几乎都是付出全部的努力渴望着有朝一日能被世界所瞩目。而在这样拼命努力的环境中最刻苦的孩子,不二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那是怎样地狱般的训练,为了网球的梦想,不顾一切努力着的斯诺……
如今却只是一名,普通的t能训练师。
“锦织圭是我们那批学生中,走得最远的孩子。出se的身t条件,无可匹敌的天赋,先是遇到了慧眼识珠的松岗修造,又被贾伯看重幸运的留学到美国尼克网校,签约全球最大的t育经纪公司ig,拥有最好的十四人的团队。”
“作为一个个头不算高身t不算强壮的亚洲人,能够走到这一步,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不二?”
“他的刻苦,他的努力,他的顽强还是他的不放弃?”
“都不是。不二,所有的这些品质,在当时的学员中b他做的好的多得多,可为什么只有他跻身世界前列,排名甚至升至了世界第五?”
——从踏入幼儿园开始一天天微小的差距累计到二十年后的天壤之别,你觉得恐怖吗?
——其实并不恐怖,恐怖的是天赋直接碾压。
——你一天学二十五小时照样做不出我一眼扫过去就想出三种解法五种思路的压轴题,你认吗?
不二忽然想起两年前学园祭时,一位还未正式大学毕业就已经拥有三千亩茶田一和所小型公司的企业老板,青学曾经的毕业生,受邀返回母校在青学最大的礼堂里发表的演讲。
也许是尚未真正步入社会,独属于年轻人的傲气并未完全褪去,那位学长的演讲激情而不拘一格,与以往官方而刻意的陈辞n调不同,他的演讲里不但没有校方希望的关于学校优点的夸赞也没有任何象征x的鼓励和期待。
那位学长只是用平淡的语调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他说——
“有人说以大多数人努力程度之低,根本轮不上b天赋。而我想说正是因为努力程度之低,才更要b天赋。”
——你认吗?
不知道。
不二拼命的压制住自己想要摇头的yuwang——我不知道。
不记得最后如何离开了斯诺的办公室,返回寝室的路上不二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斯诺无力的质问和那位学长一遍又一遍强调的天赋。
早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初学网球的自己和裕太分明是在同样的环境下学习,由同样的教练指导,甚至于裕太的练习要b自己多上一倍,然而最终每一次的b赛结果,毫不意外的都是自己胜利。
教练强调一遍讲解一次就能心领神会的自己和苦苦捉0反复练习仍旧不得要领的裕太,鲜明的对b和无形的压力,这就是天赋的差距。
只是因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不公平。
回到寝室一头扎在被窝里,没有注意到幸村和白石留在桌子上说明先离开的留言,不二感觉到心底里从未有过的痛苦,不同于过去对于网球的迷茫,这样仿佛身临其境般的感同身受令不二几乎窒息。
他看到自己似乎化身为幼小的裕太,遥望哥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动作做得标准;他看到自己似乎变成了少年时的斯诺,站在球场上不顾一切的挥拍却得不到关注;他看到自己似乎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坐在书桌前没日没夜的刷题却仍旧只能拿到堪堪擦过及格线的分数。
那些付出所有努力着的,看不到希望的得不到回报的人,是不是曾在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里绝望过,悲伤过?他们是不是真的曾经抱怨过,这样没有办法改变的不公平?
不二忽然的想要见到裕太,他是不是还在没日没夜的增加训练?海棠是不是仍旧连周六周日都不放过坚持不懈的锻炼?河村是不是又要帮忙寿司店还要分心抓住几乎所有空闲时间练习?
分明b自己还要努力,分明b自己还要热ai,分明b自己还要渴望,为什么只有自己获得了参加w的机会,而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天赋啊,天赋呵,究竟是什么呢?
……不二,醒醒,不二……
耳边传来熟悉的略显担忧的声音,不二艰难的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双有些惨白却苍劲有力的手。
“没有发烧啊,不二,你看起来很疲惫呢。”
“白石……?”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不二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他似乎和许多孩子一起掉进了深深的大海,所有人都开始奋力向上,有的孩子游得很轻松,不一会儿就浮出了水面;有的孩子吃力的上划也总算接近了海面;而剩下的孩子包括自己在内,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向上半米,肺里囤积的氧气一点一点枯竭,却完全看不到一丝光明。
几乎要窒息,si去的痛苦……
“你没事吧?”
“也许。”
“看起来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