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或者太太。
跟在霍砚舟身边这么些年,只有这两个人发来的消息,霍砚舟会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事情,耐心回复。
霍砚舟则想起了去年新年时候的事。
那天距离春节还有六天,明婉珍说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他处理完集团的事务已经快要晚上九点,回到霍家老宅的时候正碰上一群小辈在放烟花。
领头的是霍明朗,吵吵闹闹的是霍淼淼。
霍砚舟的视线落在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身上,她就安静地站在边上,看着霍明朗和霍淼淼斗嘴,乌润的眼底盛着笑。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直白,阮梨转头看过来,看到是他的一瞬间眸中的笑意悉数退下。她立马乖乖站好,在他走近的时候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六叔。
霍砚舟进了老宅,才看到阮兴国和程雅芝也。简单的寒暄过后,他被霍靖诚叫到了书房,喊他回来只为一件事——给他安排相亲。
与霍家旗鼓相当的海市林家,女方二十五岁,刚刚从国外读书回来。
霍砚舟以对方年岁太小,而他公事繁忙无心经营婚姻为由直接拒绝见面,如今这个霍家,谁都不能再随意安排他的人生。
那晚,他就站在书房的窗边,看院子里玩烟火棒的几个孩子。
他觉得林家千金年岁小,可他视线里的女孩子更小。
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道鸿沟。
关于年纪、身份、伦理。
她的二十三岁一定是格外精彩的,但那一面,是那一年,两人唯一的交集。
温柔的女声再次播报即将登机的信息,霍砚舟给阮梨回复:【你当时眼中有我?】
他鲜少和她计较,可在一些事情上又似乎特别执着。
阮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差点被刚刚咽到喉咙口的樱桃卡住。
“咳咳咳。”她不住地咳嗽起来,隔着屏幕都能嗅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好酸哦】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阮梨又忙补了一条:【我说樱桃[可爱]】
她细细品味着霍砚舟这句话的语气,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片刻,阮梨又去拆第二个魔方,揭开上面的小薄片,四面倏然垂落。
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裙的她,仔细看,耳垂上还坠着一颗小小的珍珠耳钉。
很熟悉的装扮。
是二十四岁的阮梨。
和霍砚舟去领证那天的阮梨。
莫名地,眼睛又开始发酸。
阮梨觉得自己要被霍砚舟弄疯。
从五岁到二十四岁,他失约了十九年,在这十九天里,赔给她了十九个钻石小娃娃。
从胖胳膊胖腿的小姑娘,一年一个,记录下她人生里每一个重要的时刻,像是他从不曾缺席,陪着她一点点长大。
阮梨吸吸鼻子,将最后一个钻石娃娃拍照发给霍砚舟。
【你看这个是不是缺少了什么?】
【哪有一个人去领证的?】
霍砚舟:【你想要什么?】
他问得直白。
像是故意在诱着她说些什么。
阮梨咬唇。
【我想想哦】
【你还没登机吗?】
霍砚舟:【刚刚】
哦。
阮梨:【那下飞机联系】
阮梨:【一路顺风哦】
空闲的下午,阮梨将今天会上几个涉及文保的问题汇总并提出解决思路。忙完已经快要五点,她坐在书桌前,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捏着钢笔,在干净的白纸上绘下线条。论画工,她肯定没有霍砚舟的好,但也不差,从小就一直在学,大学的时候因为专业需要也没落下。
不多时,一个英俊的钢笔小人就跃然纸上,还戴了副眼镜。
这里没有水彩,阮梨就只好先这么将就着,仔细端详,还有几分神似。
她找来剪刀,将纸片小人剪下来,立在最后一个钻石娃娃身边。小小的手办刚好只到纸片人的胸口,身高差差不多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