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青撸着肥鸭的毛毛,尝着家乡菜,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看谢无妄与青城山众人打成一片,相互灌酒。
姓谢的酒量惊人,把众人杀得脸颊酡红,脚步晃悠。
“宁掌门,还有人敢上门找事么?”酒过三巡,谢无妄悠然问道。
宁青青蓦地睁大了眼睛——有人找青城山麻烦?她怎么不知道?!
谢无妄没告诉她有人明里暗里向青城山施压,想让宁天玺出面劝谢无妄续弦的事情。
宁天玺笑着摆手:“自从上回的天之骄女变成丧家之犬后,就再也没有啦!”
谢无妄闲闲地抬酒敬他,唇角浮起淡笑:“那便好。”
“只是……”宁天玺挠了挠头,“明明是他们看不起小青儿,说漏了嘴,你才查他们,一查查到邪魔之役他们果真龟缩在后,于是按律处置。本来啥毛病都没有,可是总有人私底下议论道君你心狠手辣,旁人说青儿一句坏话就要被抄家灭门……这可真是……”
“呵。”谢无妄将身躯前倾,低而神秘地笑道,“不敢瞒宁掌门,其实我当真就是那般想的,也不冤枉。”
宁天玺哈哈大笑起来,并没当真。
酒过七八巡,谢无妄抬手压住了杯。
他一
静,众人也便静了下来,将半醺的视线投到他的身上。
“宁掌门,”谢无妄起身,正色道,“今日谢无妄到青城山,另有两件要事,一为赔罪,二为求亲。”
“哎呀呀道君言重啦……这可怎么当得?”宁天玺瞪圆了一双小眼睛。
“当初章天宝一事,是我言语不当,处理欠妥,以致引发了误会。”谢无妄道,“这世间,唯有阿青能够牵动我心,我心中眼中从未有过旁人,自然不会因为旁人而烦心。”
月下的谢无妄,更显清朗俊美。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谁也不会再怀疑谢无妄待宁青青的心意,青城山众人其实早已不记得什么烦心不烦心的龃龉。
宁青青倒是记得。
她怔怔望向他,她知道,他是要将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治愈,哪怕比头发丝还细的、几不可见的小伤。
鼻头酸酸,眼眶发热。
她想,是该给他名分了,省得成天与他无媒而合。他若向师父提起,那她便应下。
孰料,谢无妄赔罪之后却没再提求亲的事,而是举起酒坛子,杀得青城山众人要么飞上天,要么钻下桌。
宁青青也饮了许多青梅酿,整只蘑菇轻飘飘的,身体似是要被月色托浮了起来。
满心满眼都是快乐。
月上中天,散了宴。
谢无妄牵着宁青青的手,带她起身,顺着石板山道往后山走。
大手干燥炽热,五指修长有力。
左右无人,心直口快的蘑菇忍不住问道:“
谢无妄你是不是后悔啦?你不是要求亲吗,怎么不求?你后悔了是不是?”
他不答,脚步迈得更大,她得两步并一步才能追得上。
她抬眸瞥他,见他宽肩微动,似是在闷笑。
穿过两片小树林,来到他从前为她盖的“生气亭”。
他闲闲倚着亭柱坐下,长臂一环,将她揽到怀中。
垂头,浓浓的酒气向她袭来,是最强势的进攻姿态。
他的眸色黑而沉,多年夫妻,她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她下意识地抬手抵住他坚硬的胸膛。
“阿青。”他的嗓音染上了一层晦暗沙哑,语速略快,“不哄得你心甘情愿,如何向岳父求亲?”
蘑菇的脑袋里面装着青梅酿,晕乎又愕然:“那也不能在这里啊……”
“为何不能。”他逼近了些。
酒气掩不住他自身的冷香,幽幽地,伴着热息一缕一缕将她的神智拆得七零八落。
“阿青。”他哑声道,“我想要你心无芥蒂,和从前一样,放放心心把一生交给我。”
她怔怔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