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至于此。他们本该……好好的。
倘若当初多向她解释一句,她定会信他,她会弯起眼睛,笑吟吟地递过礼物。
她心灵手巧,精心准备了多日的小木人,定是雕得栩栩如生的吧?一对小木人,当是他与她。
就这么没了。
念头转到此处,胸间积压的黑云开始落雨,阴雨连绵,浇得心绪潮湿暗沉,一丝一缕,如细针在扎。
此刻若是能够控制身躯,他定已拥她入怀,耐下最大的性子来安抚她,然后带她离开这处妄境。
区区一个云水淼,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她苦痛伤神,弄丢性命?
然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将她孤零零扔在院中独自垂泪,他却被迫坐在这宝光明净的殿堂上,饮酒作乐。
此刻想想,自己也是极其不快,喝的是闷酒罢了!
何必。
分明该是一个柔情万端的夜晚,拥软玉温香在怀,身侧放着她送他的小木人。
她不必伤心,他也无需烦闷。
也不会……被区区一个器灵钻了空子设计!
谢无妄的心绪缓缓平静了下来。
暴风雨前最可怕的那种平静。
他不会坐以待毙,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器灵吞噬。
他这一生,从不知‘放弃’二字怎么写,也永远不会去学。
他,会掌控这一切,
将那只虫子摁成屑末,带她……回、家。
神魂冰冰冷冷,身躯却是不羁地笑着,扬起修长冷白的手漫不经心地鼓了鼓掌,拈起酒盏来,居高临下敬一敬卖力狂舞的云水淼以示嘉奖,然后举到唇边满饮一盏。
喉结一滚。
谢无妄:“……”
谁能告诉他,妄境里面的酒,怎么是一股子酸辣异臭的怪味?!腥气扑鼻而来,入口时那股冲气,直熏得人神魂震颤。
偏偏这具躯壳一无所觉,机械地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像是要饮到地老天荒。
谢无妄:“……”
生无可恋,默默承受。
*
宁青青悄悄放下手中的帐幔。
恹恹地垂下了眼睛。
没劲。
她本以为变成了马尿味的‘美酒’,能让谢无妄当场‘噗’一下喷云水淼一头一脸呢。
谁知道他居然饮得那么开怀,一杯接一杯,连停顿都无。
口味甚重!
她心存敬畏,默默游回了玉梨苑。
看看圆月的位置,谢无妄也差不多该来找她吵架了。
想想还是有一点小激动。
方才途经山道,凛冽的夜风刮得她浑身冰冷,她正打算要不要进屋躲一躲,便看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抬头,对上一双幽深冷沉的眼。
观察力细致入微的蘑菇,立刻就发现谢无妄的瞳仁在极轻微地震颤,打个不那么恰当的比方,就好像他的脑袋里面也有个心魔和器灵在天人交战似的。
器灵:“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酒气与
怒火走来了!”
心魔:“儿子,稳重点。别待会儿什么都没捞着,又来找你爹哭。”
器灵:“呵,这是在提醒老子,你要使阴招抢我魂力?我可谢谢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