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吗,帮忙啊”许焰拖着一个平板车,车上放着一个木条板围成的箱子,一路从校门口拖到医学楼前,又从医学楼前拖到医学楼后,才找着正在二号试验田里干活的束放。
箱子一米见方,颇有重量,连同板车在湿润松软的土地上压出深深车辙。
束放自南北极离开后,就专心致志播种,突然听见火烈鸟声音,有些意外,但还是放下手上的活,走过去帮他把平板车上的木箱卸下来。
待木箱稳稳落地,才问“这是什么”
许焰仍穿着中午过来送美食时的那一身,烟灰粉的针织外套,雾霭蓝的长裤,色系淡而温柔,像春夏交迭里的浅浅微风。
不过现在袖子也挽起来了,裤脚也脏了,针织外套更是被勾得左一个线圈右一个线圈,远看跟炸了毛似的。
但本人毫不在意,反而心情不错地拍拍木条箱“你猜。”
束放隐约从木板条之间的缝隙,看见一点金属质感,然而窥不到全貌。
“和你聊天真费劲,”许焰没耐心再等,转身拿下平板车扶手上挂着的撬棍,递给猛禽学弟,“你还是直接干活吧。”
“撬开”束放掂了掂撬棍。
“对,”许焰一边后退一边整理衣服,摆明从现在开始就要当甩手掌柜,“我的东西,撬坏了不用你赔。”
束放不再多言,撬棍嵌入上盖和侧面接缝处,用力一撬,一条木板应声而起。
他如法炮制,很快将盖顶一侧的木板条全部撬起,再绕到对面去撬木板条的另一端。这次他每撬一下,就把被彻底撬下来的木板条仔细放到旁边地上,带钉子的一面朝下。
撬到一半的时候,束放就看出来里面是什么了,手上的动作随之停住。
许焰得意地扬扬眉,立刻上前。
束放听见动静,回头提醒“小心钉子。”
许焰无语,安全意识要不要这么强,都把钉子朝下放了,还能怎么踩着。
现在最重要的是惊喜揭秘环节。
“多功能手扶式旋耕机,”火烈鸟来到猛禽身边,虽然知道对方肯定已经认出,但必须由自己宣布,才叫仪式感,“想翻土翻土,想开沟开沟,挖多深都行。”
束放看了看火烈鸟,半天才问“你买的”
“不用太感谢我,”许焰向上吹动粉毛,“纯粹不想再看你抡锄头,看都看累了。”
束放“多少钱”
“这你不用管,反正不影响我顿顿吃海鲜,”许焰富家大户的嚣张只有一秒,就蔫了,没精打采抱怨,“就是这东西可太难找了,我在市内打听了不知道多少圈,才问到一个有门路的,本来想买履带款,对方一听你这试验田的面积,说那个太大了根本用不上。其实我早就订货了,等了好些天才”
“这个也用不上。”束放声音不大,却实实在在打断了火烈鸟的自说自话。
许焰怔了怔,这时才现,束放脸上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惊喜或者感谢,当然也没有厌恶或者抵触,对方只是跟平时一样,情绪没什么波澜,或者说,所有都藏在那双沉默的眼睛里。
束放“机器很贵,我这么点试验田,用了浪费。”
或许猛禽是在好好解释,可许焰依然不太舒服“没什么浪费不浪费的,有用不就行了。”
“我知道一台机器的钱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束放认真道,“但其实你可以把它们花在更有用的地方。”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不想要吗。”许焰脸热得厉害,但他不承认是尴尬,是难堪,一定是零上十几度的太阳太晒了。
束放叹口气,转身从田边袋子里抓出一把种子,摊开来给火烈鸟看“深耕已经结束,现在是播种阶段,一号地连播种都已经完成了。”
许焰气笑了,还真是每个环节都垮得彻底“就是我买了一台废铁呗。”
不经意间,他的视线扫到花坛。
香香脆土豆,香香炸鱼,椒盐海虾,白菜蘑菇饼,所有袋子都好好放在花坛上,只不过他送来的时候是放在楼前花坛,现在是转移到了楼后花坛上,里面的东西动都没动过。
束放注意到他的目光,开口解释“我一直在田里,忘”
“无所谓,你爱吃不吃,”许焰勾起一抹嘲讽,抬脚用力踹了两下木板条箱,出“咚咚”闷响,“这玩意儿我也不要了,你愿意卖废铁就卖,不愿意就扔。”
火烈鸟头也不回离开。
他的针织外套依然满是毛线圈,裤脚和来时一样脏,头在日光里跟他的背影一样张扬,只是手上比来时多了几道细小擦伤和束放一起从平板车上卸木箱时,被木板条倒刺蹭的。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束放才从火烈鸟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
瘦高的男生走到花坛边,坐下,开始吃冷掉的午饭。
佟小南和聂冰原最近遇到一件烦心事儿他们的两个朋友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