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村民大多劳作完毕,在家中休息,等待晚餐,郊外的碧藤林便显得格外寂静,只有落日的余晖与偶尔惊飞的鸟雀。
宁十安将兽车拴在林外粗壮的枝干上,利落的钻进林中,比照着藤木灯的样式寻找合适的木材,掰了几支都不甚满意,无意识的愈走愈深。
待她搜寻到满意的木材时,天色早已黑透,林子里不辨来路,枝木错杂,阴森可怖。
得快些离开,保不齐冲出些什么野兽,宁十安将藤木收好,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可夜里起了薄雾,留下的印记也消失不见,宁十安走了一刻钟,还在林子里晃,这可不太妙,她按照记忆又走了一刻钟,仍旧没看到出口,这下糟了,她进来时并未走这般久,八成迷路了。
湿雾的林中危险重重,倘若真要过夜,得寻个安全的地方,宁十安知道出不去,便四下寻找可蔽身之处,
摸索着瞧见一个山洞,乱石覆盖,差了些,但也只能将就,她正欲向那处走,忽而听见了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岁岁,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宁十安悄悄走上前,便见一个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对着一块空地祭拜,她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轻声道:“喂。”
男人一哆嗦,惊恐的望向她:“你、你、你!”
宁十安忙安抚:“小哥莫怕,我只是一个迷路的旅人,听见有动静,过来瞧瞧。”
那小哥吓白的脸这才恢复了一点儿血气。
“差点被姑娘吓死,夜里林子不安全,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小哥名唤周木,胆子小了点儿,人还怪好的,宁十安原本想让他带自己回兽车那里,但一时说不明白位置,便还是同他先出林子。
“你方才祭拜的是谁?”宁十安跟上轻车熟路的周木,好奇的问。
周木黯然道:“岁岁,我妹妹,一场意外离去了。”
“抱歉。”
周木摇摇头不欲多说,将宁十安带到林子入口,对面是一条宽阔的官道,通往落日村。
“近日村里不太平,姑娘千万莫进村,尽早离去。”
同周木告别后,宁十安便沿着碧滕林边缘寻找自己的兽车,可当她绕了半天,发觉自己仍在落日镇那条官道上,这下麻烦大了,这村落似有诡异的结界,进来了不让走。
周木已经返回村落,眼前又只有一条路,别无他法,宁十安只能硬着头皮进入落日村。
街道上空荡荡,两边的住户亦熄了灯,月亮隐入云层,只有惨淡的星子落下零星的光。
静谧的可怕,远处传来犬吠,紧跟着便是大声呵斥,宁十安循声望,见街角那户尚点着灯,还没睡,她便硬着头皮去叨扰。
宁十安快速往那户去,愈走狗声愈响,忽而那狗不叫了,主人家的呵斥也不再响起,宁十安走到近前,屋里格外安静,大门虚掩着,她试探的敲门,又唤了两声,却始终没人应声。
她停顿片刻,小心的推开大门,木门的“吱嘎”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可即便如此,那狗却也未曾再吠。
不对劲儿啊……陌生人进来,怎么狗也不叫……
宁十安心中不安,可眼下外面的长街也不见得安全,便小心翼翼的往屋内去,前厅并不大,摆着简单的桌椅用具,可空气中却隐隐传来古怪的味道。
狗到现在也没叫,人也没见到……
她看到前厅通往卧室只隔了一道布帘,她走上前,鼓起勇气,用力掀开。
瞳孔一缩,她差点失声尖叫,只见卧室的地面上躺着两具尚在流血的尸体,是一对老夫妻,两人身旁还躺着一只亦被开膛破肚的黄色小土狗。
小狗刚才还在叫,夫妻两还在呵斥,这么短的时间都死了,那凶手……走了么……
宁十安蓦然脊背发凉,她进来时还发出了声音,这让她惊恐万分,她竭力镇定,顶着害怕查看了卧室内的所有角落,床底下、衣柜、门后,确定没人躲藏,也许凶手在屋外……
宁十安这样想着,便当真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她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立刻在储物袋中摸出一把匕首,故意将衣柜的门重重合上,随后便躲在门后。
脚步声很快靠近,一只手挑开门帘,来人果然本能的往反方向的衣柜看去,宁十安毫不犹豫的刺出匕首,可尚未刺中,便被人单手握住。
什么怪力……徒手握匕首竟然不流血……
宁十安当机立断弃匕首逃窜,还没跑走,便被人揪住衣领,轻易的扯回身前。
“宁姑娘怎么在此?”清俊的青年拢了眉,困惑不解。
宁十安原本还在奋力挣扎,一下子愣住,来人竟是沐寻,她不想同他说修藤木灯,说了他也不在意,便眨眨眼,胡扯道:“我闲逛……”
沐寻放开她,目光审视:“闲逛逛到凶杀现场?”
宁十安便说自个儿是被迫,这村子有古怪的结界,进来了便不让出去,她没法子,才想到这家投宿。
“倒是你,来这里做什么?”宁十安交代清楚自己,便来问他。
“落日村前几日来府里求援,说村子里接连死人,却始终找不到凶手,府里派了几位弟子来,全折在这里,阿斐束手无策,我便来看看。”
原来如此,宁十安便道:“这两个一炷香前还活着,你来时没看见可疑的人么?”
沐寻摇头,上前检查尸体,刚查探片刻,门外便哄哄闹闹来了一堆人,全是落日村的村民,宁十安见过的周木亦在其中。
众人哄哄闹闹,村长是个中年大叔,他看出沐寻气质非凡,同先前来过的外乡人有些相似,小心的问:“仙师可是府里遣来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