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作为看宝贝的报答,他会抓鱼给她吃,烤的焦黄酥香,撒上盐巴、孜然和辣椒,光闻味道都口水直流。
她偷偷想,他们应该算朋友了吧?想到这个,心里便很高兴。
分别那日,他惯例送她回去,陪她一道穿过并不漫长的藤木林,踩得落叶沙沙作响。
他帮她收集她的猎物,用一块麻布兜了抱在怀中,鼓鼓囊囊小山一样。
她不好意思:“挺脏的,给我吧,把你衣服弄脏了不好。”
他像平常一样冷漠又温柔:“没关系,你的东西比较重要。”
她微微愣神,心口渐渐发烫,他对她真好,他是除了周木哥以外,她第一个朋友,她想为朋友做些什么。
落日余晖染透了云层和森林,薄薄的苍蓝与暖橘的光线也将青年勾勒的画一般。
她伸手拽住他的袖子:“你明天临走前来这儿一趟行么?”
“怎么了?”
她低着头:“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他道:“我不来,你也不用送我。”
她又倔强上:“我不,我要送,你来一次,我在这儿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他叹口气:“我不会来,你别等。”
她的声音与渐渐降下来的暮色一般执拗:“我不,我要等。”
他没有回应,他犹豫再三,伸出手,僵硬的揉揉她的脑袋,转身离去。
她呆呆的伸手摸了摸头顶,毛茸茸的,滚烫的,她裂开嘴角,欢呼雀跃的回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她便欢快的爬起来,甚至心情很好的扎了两个别扭的麻花辫,她拿从林子里带回来的藤木开始编制藤木灯,这灯她已编了好几日,今日便能完工。
周木哥前几日瞧见后还揶揄她,要送你新认识那个朋友?她眼睛晶亮的点头。
周木哥笑,你不是说那人仙姿出尘,能瞧上你这藤木灯么?你要送朋友他想要的才行吧。
她气鼓了脸,他能瞧上,他需要的。
她忙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编好,这是她编的最好的一次,她用家里最好看的麻布袋装了,提在手里兴冲冲的去藤木林。
她跑到他们相遇的地方,喜滋滋的拎着那盏灯在那里等他,等到天将未明,等到破晓时分,等待她的朋友到来。
可朋友没等来,却等来了震天巨响,她慌乱转头,便见漫天巨石瀑布般塌落,她惊慌失措手脚并用的往外逃,可那可怜的速度根本及不上滚石的万分之一。
巨石雨眨眼便来到身后,死亡的恐惧紧紧攥住她,她不肯停,咬紧牙关飞奔,就在气力耗尽摔倒在地的时候,上空忽而有一道身影掠过。
她仰起脸,看清了那人的样貌,是那个青年。
求生欲一瞬间爆发,她拼命呼喊:“哥哥,哥哥,我在这里,救救我。”
声音与巨石滚落的声音相比,分外渺小,但青年还是听到了她的呼救,他俯身,视线遥遥落在她身上。
她大喜过望:“哥哥,救我,救救我。”
青年却冷漠的转过头,毫不停留,径自御剑而去。
无论何时都未能流出的眼泪在这一刻不可置信的决堤而出。
泥石流山洪一般将她吞没。
藤木灯从她手中脱落,孤零零的滚落在乱石的缝隙中。
·
眼前重新恢复清明,祠堂前的烛灯安静的照在石阶。
身后的黑雾却不安静,阴冷之风吹的宁十安骨头都快散了假,她甚至能感受到一双冰凉小手摸上了她的脖子。
她立刻喊道:“岁岁,我懂你,是他不对,是他不对。”
小手停下了。
宁十安怕她动手,绞尽脑汁劝:“岁岁我知道,你拿他当朋友,虽说当时情况危急难两全,但他但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挣扎,你可能都不会那么难过。”
黑雾受到刺激,陡然剧烈翻滚起来。
宁十安连声喊道:“是他混蛋,他也是这么对我的,我恨死他了,这样吧,冤有头债有主,我带你去找他复仇,你可千万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