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情绪,倒是令邱绿有些讶然,邱绿感觉到的,竟然是不安之感,颇为复杂。
明玉川明显有自己的考量,邱绿甚至都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轻易地脱身,她一路往山下?走?,四下?因林野丛丛,又?是冬天才下?过雪的缘故,山路很滑,邱绿摸着黑走?的小心翼翼,却瞧见她们坐兜笼上来的路边,不知是谁扔了?个灯笼好端端的放在这里,在黑暗里,散着可怜的辉光。
大抵是因为众人都去殿宇内参与宴席的缘故,那灯笼放在那里,居然也没人捡走?。
邱绿有些犹豫的走?上前,实在是四下?太?黑,她怕自己摔跤。
将?那灯笼提起?来,雪盖着宫灯扑了?挺厚的一层,邱绿抚了?抚上头的雪堆,露出这盏灯笼的全貌来。
是道观里的纸糊灯笼。
长得很眼熟,几乎和之前道观里送的灯笼一模一样。
邱绿微顿,正要护着这盏光火微弱的灯笼提了?就走?,却见原本压着灯笼的雪里像是埋了?什么东西。
她凑近,提着灯笼低头,指尖轻挖了?几下?。
雪地里头居然埋了?许许多多的小金块儿,经光影一映,在邱绿的眼里闪闪发着亮。
邱绿掏空了自己的香囊,蹲在雪堆前,就像是在寻宝似的,捡了满满一袋子的小金块儿。
灯笼的光影映上金块儿的璀亮,邱绿开心?之?余,更多地?,其实是心?情复杂。
她想起上山的时候,因为她和明玉川坐的是兜笼,所以与上山的人们走的并非是同一条上山路。
当时她去上香,在后头人堆里?排队时,瞧见有明玉川身侧的奴随揣着东西顺着那条下山路走了下去。
她当时还以为是对方是着急去上茅厕的。
一兜子金块儿,拿在手心?里?沉甸甸,埋在雪堆里?的缘故,布袋被濡透的又湿又冷。
原来是被喊下去埋这些?。
他大?抵一早就料好了会有这一遭。
也早就知道了该如何处理,甚至连之?后的赔礼道歉,都准备好了。
唯独没预料的,是这灯笼忽明忽暗,邱绿一路下山,几?次都怀疑这盏灯笼里?脆弱的火光会就这么灭掉。
大?抵是因她回来的太早,道观里?也没有道童引入,邱绿去后院,只?见许许多多的屋子,却不知自己该住哪一间,她敲了一间亮着隐隐烛光的屋子,听里?头似是有什么东西摔了似的,却并没有回声。
“请问有人在吗?”
邱绿又敲了敲门?,这次,过了许久,里?头有人回话了。
“……谁?”
声音极为紧绷警惕般。
却是个男子的声音。
“深夜叨扰,实在抱歉,不知您如今所住的屋院是哪位贵人的屋院?”
大?抵也是没有去参加宴席的奴随,此处应该走到了皇亲国戚才可居住的地?方,邱绿望见了其他的屋院有些?挂了牌子,例如杨家的屋院前就挂了杨姓的挂牌,此处不可冒失,得先询问主人是谁才行。
“是……”里?头人声音一顿,“你究竟有何事?直说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