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允许的男孩像挣脱了牵引绳的哈士奇,他奔跑在这有些神秘的花园中。
跑着跑着,男孩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透光的大门。他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推开。
门的背后,是一个披着白色亚麻布的年轻人。他赤裸着双足,手上拿着一本画有十字架印记的书,孜孜不倦的对座下的十二个门徒讲述着名为世界的真实。
男孩觉得年轻人的话很有意思,但他并不是那种喜欢老老实实听课的孩子。
仅呆了大约三分钟,男孩便打起了呵欠‘看来那个有趣的家伙并不在这里……’男孩这般想着,推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难道祂在水潭附近的房子里吗?’男孩这般想着,像找到了什么答案般,头也不会的朝水潭边走去。
这一次,男孩推开了一扇黑白相间的门。一位鹤童颜的老者端坐在“图书馆”中。
一阵微风吹过,那烛火像沉疴难愈的病人,倏忽之间,四周陷入了黑暗。
那老者只是叹了口气,推开了“图书馆”的大门。
他骑上了自己心爱的兕,一步一步向西北方走去。
城门口,一个官吏模样的年轻人拦住了他,不知说了些什么。那鹤童颜的老者只是叹了口气,随手一挥,五千颗闪烁着金光的弹子落在沙地。
夕阳的照耀下,那五千颗弹子猩红如血。
男孩不是很理解老者,他觉得老者其实没必要留下。无论是自己还是弹子,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为了谁必定要留下,每个人都只是过客。
‘看来,祂也不在这里……’男孩这般想着,有礼貌的鞠躬退出了房门。
一扇又一扇的房门被男孩叩响,他看见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
有些人高举着手中的笔呐喊“上帝已死!”“假使这个世界上有神,我怎能忍受我不是神!”
有些人举起手中的火把,面对着一双双恐惧的面容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有人感慨着老鼠的命运——“同样是老鼠,仓鼠和厕鼠怎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有人在村口给居民分肉食——“若平宰之,应当如是!”
……
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故事。
男孩找了许久,直到荆棘磨破了他的双足,直到饥渴皲裂了他的唇角。
在那片清澈碧绿的潭水边,男孩捧起一抔,一饮而尽。
那一刻,他再次看见了那熟悉的倒影。
没有丝毫的犹豫,男孩纵身一跃,落入潭水。
……
下沉……
下沉……
男孩的双眼如水下的探照灯一般,他竭力的搜寻着,搜寻着那熟悉的身影。
男孩抬头望去,潭水中央的树是那般茂盛。
“树的枝干越是向往高处,它的根越是伸向黑暗的地下。”
没来由的,那高呼“上帝已死”的人,他的声音再次在男孩的耳畔响起。
男孩循声向下望去,树的根系是那样庞杂,那样绵延……在那庞杂、绵延的根系中央,有一颗卵——一颗透明的卵。
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此刻,恰在卵中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