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收件箱显得十分干净,白茫茫的。
只在置顶处有一条大约三天前的讯息——八月十九日,上午八点整,丽晶酒店。
魏铭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吆来喝去的感觉,搞得好像自己是被她们饲养着的,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犬一般。
看着手中昂贵的“见面礼”,又想起医院住院部的账单。
魏铭短暂的放弃了作为新时代青少年的节操,可耻的投入了富婆的怀抱。
虽然他并不缺钱,但钱这玩意,谁用谁说好,没必要过不去不是吗?
无奈地叹了口气,魏铭转身回到了自己蛰居十几年的小屋。就像在垃圾桶翻到骨头的野狗,将其拖回自己的房子中一样。
谨慎地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窥视着自己。
魏铭蹑手蹑脚地取下了沙后的挂画——那是一副名画《麦田群鸦》的仿制品。
挂画的后方,有一个嵌入墙体的保险箱——就像艾琳·艾德勒或者《肖申克的救赎》典狱长办公室的保险箱那般。
保险箱中并没有寻常富贵人家藏匿的金银珠宝,亦或者美酒佳酿。
在那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是几本沾着米汤和口水的《幼儿识字大全》和几个有些破旧的毛绒玩具。
在这些不起眼的杂物下,一个约12寸的黑色小牛皮面的手提箱。
手提箱的边角,被泛着银光的金属紧紧包裹。在箱子的侧面,镌刻着一枚半朽的世界树徽章。
魏铭其实并不在意这个手提箱,即使它是自己便宜爹妈留下的所谓“财产”。
但魏铭还是打心底里觉得这东西不值钱,甚至不如那几本沾着口水和米汤的《幼儿识字大全》值钱。
魏铭没来由地叹息了一声,就仿佛跨越久远久远岁月之后的慨叹。
其实,他也曾思考过,要不要去寻找自己那所谓的“父母”。
毕竟,那半朽的世界树徽章与神神秘秘的卡塞尔学院校徽一般无二……
但魏铭觉得没必要,真的没有必要。
他就像一个生着闷气,等待他人揣摩自己情绪的小孩。揣着自己双臂,面对着洁白的墙壁,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他已经这样蜷缩了十几年了,对他而言,这种蜷缩早已变成了一种习惯。
这十几年里,他的便宜爹妈连一封信件都没有寄过,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或许他们真的很忙,忙着全世界东跑西颠地寻找着所谓的“龙”。
但这似乎并不能成为他们失败的藉口。
或许他们在自己的事业上无比成功,受到万人敬仰。
但在魏铭这里,他们永远是最差劲的、可以打负分的爹妈。
其实时间对魏铭是无比仁慈的,至少在很久之前,他的心态就生了一种转变。一种不知是好是坏的转变——即使突然接到父母的死讯,他并不会难过。
当然,如果放在他还是在读小学二三年级的学生时期,大概会痛哭一场,然后翻箱倒柜的搞出两个像模像样的“衣冠冢”。
“啧”魏铭嫌弃的咋舌,扔垃圾似的将那个手提箱放回保险柜的底部。
一时之间,他不禁感慨起自己的“脆弱”。
“我果然还是过的太悠闲了,才会下意识的想起那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白痴!”魏铭喃喃自语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揣上自己的零钱包,穿好衣服,魏铭踏出了家门。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带上了自己熟悉的红色小灵通。
无比熟练的点开了QQ,找到一个备注为“狗二儿”的联系人:
路,去搓两盘不?包营养快线。
搓完再带你去下馆子!吃你一直想去的那家西餐自助!
片刻,魏铭的手机出嘀嘀嘀的响声。
点开QQ,那备注叫“狗二儿”的萌贱大头熊头像跳动着:
去去去!那我必然是要去的,谢谢铭哥,铭哥万岁!您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魏铭没来由地笑出了声。
他完全能想象到,对面的少年在打出这一长串话时是怎样的神情、怎样的激动。
长叹了一口气,魏铭有些忧郁地四十五度望天。
他的心情有些惆怅,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痛苦,它就像一个严肃冷酷的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