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只是摊了摊手说:“毕竟我们的约定只是保证你们三人活下来,可没有包含回来这项业务啊……”
魏铭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毕竟这确实是自己立下的“约定”。
黑袍人也只是完成了自己所要求的,就像一个实习生只是没有按照默认规矩加班一样。
魏铭没理由去责怪任何人,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欠他什么,也没有谁有必要一心一意的为他付出。
强迫他人为自己的私欲付出,毫无疑问是可耻的、蛮不讲理的行为。
而魏铭,自认为自己并非这样的人。
“那现在他怎么样?”魏铭向黑袍人询问道:“还……有机会回来吗?”
黑袍人摊了摊手:“也许吧……”
魏铭瘫坐在冰凉的黑曜石墓碑上,舌根泛起了一丝苦味——那是失败者的苦痛。
也许是自幼过早的接触到了成年人的世界,魏铭清楚的明白——所谓的不幸,究其根本大多源于当事者能力的不足。
因此,他没有怪罪任何人,只是那样沉默着……
……
自从魏铭的父母抛下他后,魏铭便开始了几乎称得上“深居简出”的生活。
年仅四岁的孩子,依靠着父母定期打款的钱财和隔壁好心的叔叔的帮助,勉强在这个世界上存活。
当然,就庞大的打款金额来看,魏铭完全有资本雇佣几个保姆和一位专车司机。
但他没有这么做,这并不是出于节约亦或者报复。
在魏铭看来,人是一种非常简单的生物。每个人都在一条知晓结局的道路上撒腿狂奔,不管你生前多么成功、财富几何,待你死去之时,或许无一人为你哀悼。
对魏铭而言;活着,并且能活成接近理想中自己的模样,便已经足够了。
四岁的孩子,对物质的欲望几乎降低到了乎常人的地步。
即使兜里揣着每月定期打款十万美元的黑卡,魏铭依旧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在菜市场和卖菜的大妈讨价还价。
这并非做作或是吝啬,这只是另一种【充实】和另一种注定无法满足的【贫穷】。
四岁的魏铭,能够自由的支配家中的钱财,自由的用钱财去满足自己的欲望。这为他带来了一种心灵上的【充实】,也让他心甘情愿的自己动手处理家务,自己照料自己。
但较寻常人家的孩子,魏铭又是那样的【贫穷】。
如果父母离异的楚子航是余额为零的穷光蛋,那魏铭便是一个不择不扣的“负翁”。
当其他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怀抱中,和父母一同前往游乐园时。
魏铭只是坐在家中啃食着各种各样的书籍——漫画书、历史、哲学、宗教、金融……
这样的选择一方面来自于魏铭对世界的好奇,对世界和自我的探索。
一方面则是出于无奈——没有人教导过魏铭什么是正常的家庭、什么又是所谓的“爱”。
人类的脑神经育极其有趣。在婴孩还是o—3岁时,脑神经会以几何倍数的生长、膨胀。或许,用另一个词更为合适——爆炸。
就像宇宙的起源一般,人类的脑神经育在o-3岁时迎来了第一次的出色而伟大的变革——它们爆炸式的增长,就像在实验室培养皿之外的菌落。
而三岁后,脑神经将自我放弃式的开始“自杀”,于是此前的记忆开始被人们遗忘,于是更多的营养进入了控制人体生理活动的神经中枢。
这并非“退化”,而是一种近乎于漏电保护式的防御。
换言之,魏铭约等于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
对如今的他而言,“父母”似乎成为了一个极其遥远、极其陌生的词汇。
如果现在立马有一对男女出现在魏铭的面前说:“我们是你的父母。”
魏铭并不会抱头痛哭,告诉对方自己这些年来的“不幸”。
而是会以看傻子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然后开口问道:“您二位莫不是不孕不育?”
这并非是他无情,而是一种习惯。
如果有一天,魏铭受到自己父母死去的消息,大抵不会悲伤。
与之相反的,他恐怕还会生出“庆幸”的情绪。仿佛心中的一块儿巨石落了地——终于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因素可以干扰他平静的生活了。
就世俗意义的角度看,魏铭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怪胎”。直到那年夏天,那个男孩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他……